第16章 以死亡來驗證
尚跑在最前面,也是最先發現異樣的人。
她忽然頓下腳步,捂住嘴,滿眼震驚地看著對面的人。
對面的人全身裹在雪白裡,身上佈滿冰晶。
眉毛、鬍子、連身上的獸皮和帽子,都結著一層薄冰。
這哪像個人,倒像個活過來的冰雕。
若不是與炎石多年夫妻,她甚至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她的男人。
對面的“冰雕”發話了:“快回去生火,要生得旺旺得。”
尚訥訥點頭,招呼著女人們轉身就跑,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什麼這些“冰雕”身上,個個都縈繞著凝重的氣氛。
更忽略了炎石背上那個大塊頭。
但夏炎卻發現了。
幾乎是瞬間,夏炎就得出結論——有人受傷了。
他立刻讓開道,對炎石道:“先回山洞。”
“嗯。”
炎石揹着人,大步往山洞裏走。
山洞裏很暖和,炎石一行人一走進山洞,齊齊長舒了口氣。
“凍死我了。”樹跺著腳,火急火燎地往火邊湊。
夏炎連忙上前呵止:“不能烤火!”
“什麼?”樹擰著眉頭滿臉不悅,“我都快凍死了,你還不讓我烤火?”
簡直過分。
樹翻了個白眼,無視夏炎的話,繼續把手往火上伸。
“你們凍得太久,血液不活,現在烤火,手上的肉會立刻脫離骨頭掉下來!”夏炎猛呵。
不止是樹,旁邊正準備伸手的人猛地收手。
樹更是誇張,直接將手揣回胳肢窩。
他滿臉驚恐地看向夏炎:“夏,你不會是嚇唬我們吧?”
哪有烤個火,還能把肉烤掉的?
樹不信。
但也不敢輕易試。
夏炎很聰明,萬一真讓他說中了,他們豈不是要變成一堆骨頭?
夏炎看出他的心思,神情冷肅道:“想死你就試。”
“……”他們還沒活夠,不想死。
“那、不能烤火的話,泡熱水總可以吧?”樹問。
夏炎還是搖頭。
在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夏炎指向洞外:“去外面,用雪將身上搓暖,搓暖之後才能烤火或者泡熱水。”
樹瞬間無語了。
他們剛從外面回來,冰天雪地的就讓他們去搓雪?
不要太離譜。
莫說是樹了,聽到這話的炎石都有些不信。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他對夏炎道:“夏,你快來看看山。”
夏炎疑惑側頭,只見炎石面前也躺著一個“冰雕”。
看起來有些眼熟。
隔著冰雪,他還沒看清對方是誰,風已經衝到了“冰雕”身旁跪坐下來,撲到“冰雕”身上哭喊:“山!山你怎麼了?你說句話啊,你不能丟下我啊!”
原來是山。
“族長,這是怎麼回事?”夏炎驚訝地看向炎石。
他們不是去獵翼鳥了嗎,怎麼會搞成這樣?
炎石沉默了一瞬,他嘆息道:“這事怨我。”
他憑著經驗,斷定山中有鳥。
誰知他們走了一夜,都沒有找到翼鳥的蹤跡。
就連他手裏那片羽毛,都像是獨一無二的遺蹟。
在此時,他不得不相信,夏炎的猜測是對的,這山裏根本沒有鳥。
一無所獲的他們只能回來。
誰知走到半路,山忽然摔倒。
山摔倒的位置並不險峻,甚至還有些平坦,地上除了些碎石外,什麼都沒有。
可山竟然直接摔昏迷了。
若按規則,他們完全可以放棄山,直接離開。
可看著只是腦袋破了個小口的山,炎石到底還是沒忍心。
回程的路程上,他們輪流揹着山下山。
身上揹着個大個子,腳下是溼滑的雪山路,將他們的腳程無限拖慢。
這便是他們晚歸的原因。
“夏,快看看他為什麼一直昏迷不醒。”部落裡沒有巫,炎石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夏炎身上。
夏炎聽完,緊著眉開始檢查。
如炎石所說,山確實只磕到了額頭。
傷口有些深,血流了不少。
按理說,這傷口不會危及性命。
也不應該讓山這樣壯碩的漢子,直接昏迷不醒。
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夏炎伸手探了探山的脈搏,指下的動靜很輕微。
但山的面板卻意外的滾燙。
夏炎立刻伸手,探向山的額頭。
明明山剛在山裏被凍了這麼久,身上的面板卻燙得像一直都坐在火堆旁一樣。
“他發熱了。”夏炎沉聲。
聽到這話,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風更是差點暈過去。
對他們來說,發熱等於死。
這是連巫都未必救得活的病症。
夏炎立刻開啟搜尋欄,在裡面輸入“高燒怎麼治”,順手將山身上的涼透的獸皮脫掉,再讓人取些雪來,給他搓擦身體。
“夏,你不是說他高熱,怎麼還用雪呢。”正準備喊人拿厚獸皮的樹忍不住叫起來。
夏的法子越來越離譜。
讓他們搓雪就算了,怎麼還讓高熱病人搓雪?
以往的巫都是讓他們用厚獸皮裹,直到病人身上出汗。
夏炎一面扒獸皮衣服,一面快速解釋道:“因為他跟你們一樣,都凍了很久,身體裡的血都凍僵住了,想要救他,必須得讓他的血活起來,不然就……”
“啊!族長救命!”忽然間,一聲慘叫在山洞裏響起。
眾人下意識側頭,只見一個男人正坐在火堆旁,伸著手貪婪地烤著火。
這本是尋常的一幕。
可緊接著就是青的尖叫:“啊,好可怕!他手上的肉全掉下來了!”
不止是手,臉上的肉隱隱也有脫落的跡象。
剎那間,山洞裏驚叫連連。
有些人得轉頭哇哇亂吐。
夏炎的臉色愈發難看。
炎石大驚。
坐在火旁這個人是河,跟著他狩獵的族人之一。
他與山的關係不好,在自己準備救山時,河也曾反對過。
不過最終也沒說什麼,甚至在回程的路上,他還幫忙背過山。
想必是此時見大家都圍著山,火堆旁沒人,正好方便他烤火,便坐了過去。
誰知……
炎石看向夏炎的眼神,越發崇敬。
夏炎果然說對了。
卻是以河的性命來驗證的。
看著氣息奄奄的河,炎石滿心痛惜:“殺。”
河都這樣了,人是救不回來了。
他們動手至少還能給河一個痛快。
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