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一時退讓，結果驍靖塵竟然想要得寸進尺。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肩膀，指尖一挑，她的外衫就褪了一半。

    再想要往裏的時候，卻被雲慕一把抓住了手。

    “嘶！”

    驍靖塵嘴角上傳來一陣刺痛。

    雲慕趁機將扒拉在自己身上的人給推開。

    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侯爺，這個時候還想著這些事，你腦子剛纔被撞壞了吧？”

    驍靖塵的神情有幾分委屈。

    眼底一點紅色正在緩緩褪去。

    “本侯高興。”

    雲慕：“……”

    還真是無法反駁。

    不過驍靖塵還是安安分分地坐好了。

    他時時刻刻都是冷靜的，之所以失控，是因為驟然得到了日思夜想之人而情難自禁。

    然而此時此地，的確也不是能輕易懈怠的時候。

    “我大約暈過去了兩個時辰，這段時間裏你什麼線索都沒找到麼？”

    “哦？”

    雲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在你看來，我有這麼厲害？”

    “在我看來，如果你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剛纔就不會跟我提起那個話題。”

    驍靖塵眼睛裏含著一點毫不掩飾的笑意，若有所思地掃過她有些紅腫的唇。

    雲慕：“……”

    雖然心有靈犀的感覺是不錯，但這人現在未免也太肆無忌憚了些。

    她撇撇嘴，正色起來。

    “那八個字，破除虛妄既見月光，我一開始以為指的是同一件事。看似往上的出口便是那需要破除的虛妄，而真正的月光——也就是出口，在與虛妄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銅柱下方。”

    白杏肯定是從那本古書裡得到了提示。

    爲了將雲慕和驍靖塵引到錯誤的地方，不惜拿梅娘當誘餌。

    尋常人在那種情況下，看見梅娘先一步爬到銅柱頂端，肯定不會懷疑白杏心裏另有打算。

    若非雲慕和驍靖塵也注意到了那句話的蹊蹺之處，見白杏竟然“意外”落柱，多留了個心眼，此刻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驍靖塵若有所思起來：“你的意思是，這兩句話指的是兩種不一樣的出口，有根據嗎？”

    “只是猜測而已。”

    夜應該已經深了。

    西域的晝夜溫差很大，白日還算適宜的溫度，現在估計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

    雲慕一邊伸出手，從火堆裡汲取溫暖。

    一邊說：“我只是覺得破除虛妄這四個字本身就已經指明瞭出口的所在，既然往上是死路，那生路必定在銅柱的其他地方，最大的機率就是在銅柱底，這不難猜到。”

    驍靖塵無比自然地將雲慕的手抓進了掌心，輕輕揉搓著。

    他身上彷彿永遠都有用不完的熱量，竟然好像比火堆傳出的熱量還要高些。

    雲慕遲疑了一下。

    但轉念又一想：現在他們算是合法合情的正牌夫妻了，牽個手算什麼。

    便也就由著驍靖塵去了。

    後者見狀，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一點。

    連帶著聲音都輕快了些。

    “有理，就算只有前四個字，也足以讓人想明白出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既見月光這四個字裏，還留存著第二條生路？”

    “你還記得古樓蘭人破土而出，在地上建造國度的那個傳說嗎？”

    驍靖塵點點頭。

    在進來的時候，他就跟雲慕提過一嘴。

    雲慕也回憶起來，其實柚子從前跟她提起過這個故事。

    不過因為這個傳說太像她前世看過不少的創世神話，便沒如何往心裏去。

    傳說很久以前，古樓蘭的祖先們都居住在地底，以礦石為亮，終日勤勞，但日子困苦。

    有一天，這個古老民族中出現了一位十分有冒險精神，而且好奇心很重的少女。

    她瞧著頭頂黑黢黢的砂石，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天上是什麼呢？這片黑暗的盡頭是什麼呢？

    少女沒有告訴任何人，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往上的旅途。

    當她筋疲力盡地推開擋在頭頂的最後一塊岩石。

    看見真正的天空和無垠月光的時候，堅信自己到了天神的居所。

    爲了能儘快讓族人們從逼仄狹窄的地底逃出來，她縱身跳進了自己開闢出來的通道——卻摔斷了腿。

    但是拂去了砂石和黃沙的通道將一縷月色送了下來。

    少女終於勸動了自己的族人，讓古樓蘭的子民們都破開底面，來到了大地之上。

    那位少女就此積攢了大功德，得到了天神賜福，帶她離開地底，從此和族人們一起定居於月光泉邊。

    驍靖塵緩緩道：“你覺得這個傳說有問題？”

    雲慕搖搖頭。

    這種神話傳說她向來是不相信的。

    不說一個長居地底的族群眼睛還能感光這件事根本不科學，傳說的主角是個小姑娘這件事也想象得出來是爲了貼合月光泉而捏造出來的形象。

    雲慕微微抬起下巴，眯了眯眼睛：“我只是覺得，自古以來的傳說都並非空穴來風，一定反映著某種現實。不管古樓蘭的歷史到底如何，至少製作這個機關的人對這個傳說的態度十分虔誠。”

    驍靖塵緩緩接話。

    “比如入口的壁畫，和那少女形象的雕像？”

    “聰明。”

    他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所以呢，你從這個傳說裡看出什麼了？”

    雲慕站起身，來到那尊蓮花座前。

    驍靖塵跟上。

    她蹲下來，視線和少女垂下的目光對上了：“傳說裡，所有的古樓蘭族人都是透過少女挖鑿的通道去到地面的，唯有一個人例外。”

    驍靖塵腦子裏激靈了一下。

    瞬間想到了什麼。

    “你是說……少女本人？”

    “沒錯，她摔回去後，是天神降下神賜讓她重返地面，我便在想，這個神賜到底是什麼。”

    說完，她抬起頭。

    眨巴了一下眼睛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神神叨叨的？”

    僅憑一個傳說找到出路這回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驍靖塵卻搖搖頭。

    “我信你。”

    雲慕露出一個半酸不苦的微笑：“行，至少咱們冰冷無情的驍雲侯還是會安慰人的。”

    “並非安慰你。”

    她一愣，看見驍靖塵的臉色無比認真。

    “那副記載著傳說的壁畫兩次出現，也許真的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