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門主您讓源影給我們傳的訊息，我猜他就是門主您想要找的九幡院之人。”

    雲慕“唔”了聲，並不意外。

    西涼王畢竟是一國之主，想要時時刻刻將他掌握在手中，非得要是身邊人才行。

    她坐下抿了口茶：“說說。”

    南宮看了眼靠著窗戶靜靜聽著的驍靖塵。

    後者還沒說什麼，雲慕便已經察覺到了，道：“你說就是。”

    南宮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都說驍雲侯冷血無情，疑心病重。

    其實她家門主又何嘗是那種輕易與人的性子呢，這麼些年來，雖然她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然而最核心的東西不會往外透漏半個字。

    這句話說出來，便擺明了是相信驍雲侯了。

    看來她之前聽見的風言風語居然不假。

    門主這是把自己也給陷進去了啊。

    驍靖塵猛地抬頭，看向雲慕。

    後者表情沒什麼變化，彷彿剛纔說的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南宮清是個不動腦子的。

    既然門主發話，她也不再猶豫。

    “西涼國師名叫白杏，兩年前出現在西涼王室，然後一聲不響地就坐到了國師的位置上。一開始很多人不服，不過西涼王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了，砍了一批說三道四之人的腦袋，這事兒也就板上釘釘。”

    “屬下一早就覺得這白杏不是個簡單人物，便用了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調查，這不，您在路上耽擱小半年，我可沒閒著。但就算是這樣，也沒能查到關於他更多的訊息。”

    南宮清難得正色起來。

    “只知道此人終年戴著面具，最大的愛好可能就是看書，據說他對古樓蘭的典籍十分感興趣，西涼王甚至將王室的藏書樓送給了他，去年他得了一本古書，十分痴迷，研究了大半年，也不知道研究出了些什麼，據說他這次生病就是因為此事。”

    從南宮清說到“面具”二字的時候。

    雲慕心裏一跳。

    立刻便想起了邵陽城外，那個神秘莫測的白衣人——也是覆雪的創造者。

    殺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兇手。

    她緊了緊茶杯。

    聽到最後，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便下意識地看向了驍靖塵。

    後者彷彿知道她想說什麼，便道：“看來這本書就是你那位小侍女口中的古書了。”

    “你覺得他是真的病了麼？”

    “也有可能，不過本侯更願意相信，是書上說的時辰還未到，必須拖延時間。”

    雲慕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南宮清聽得雲裡霧裏。

    又道：“不過我出發的時候，西涼的軍隊已經開始動了，最晚兩日，必到古紅花城。”

    雲慕站起身。

    終於要開始了。

    “知道了，你去找源影，這段時間聽他的指揮行動，別到處亂跑了。”

    “啊？”

    南宮清苦了臉。

    世間若論無趣，他源影排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偏生那人還特別喜歡笑，笑就笑吧，每次笑起來都假得不行，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雖然那是自己的上司，但她可太討厭跟源影為伍了。

    雲慕挑挑眉。

    “怎麼，不願意？那我們來說所你剛纔造的謠，說的什麼話來著……”

    “別別！”

    南宮清站直身子，一本正經道：“源大人親自教導，屬下哪敢說個不字，我這就去找他，門主，您好生歇息。”

    說完便一陣風似的溜走了。

    雲慕：“……”

    有這種下屬很丟人的好嗎？

    她錯眼看見驍靖塵。

    “侯爺怎麼還不走，難不成真當這是自己的房間了？”

    驍靖塵指了指自己的臉：“給本侯變回去。”

    雲慕一愣。

    “你要幹什麼？”

    “既然要見的是熟人，遮掩面貌沒有意義。”

    “萬一九幡院的幕後之人借這個機會在朝堂上說你壞話怎麼辦？”

    驍靖塵長眉揚起，便又是睥睨無雙的驍雲侯。

    “誰敢？”

    片刻後，恢復了原來樣貌的驍靖塵離開了雲慕的房間，臨走的時候想起了什麼似的，停頓了腳步。

    “朔風部之名我聽說過，原先只以為你和鵲醫門關係匪淺，卻不想連江湖第一隱秘的情報組織長風舵都和你有關。”

    他頓了頓，似乎是笑了：“本侯賺了。”

    雲慕聽到前半句還皺了皺眉。

    也是南宮清沒有意識到屋裏還有別人，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叫驍靖塵聽了去。

    聽到後半句話，她也不皺眉了。

    眼皮狠狠一跳，從這句話聽出來了那麼一點難以言喻的曖昧。

    驍靖塵說完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雲慕站了半晌，好容易平復了心情。

    一轉身，就看見桌案上還放著驍靖塵送給她的畫。

    於是心情更復雜了。

    而時間並不因人心情複雜而有片刻輕慢。

    一眨眼兩日過去。

    眼看西涼軍已經臨到城下。

    雲慕紮了個幹練的馬尾，衣裳也換做了便於行動的款式，正想著要不要帶上一點防身武器，忽然有人敲門。

    開啟一看，是柚子。

    “門主。”

    她站在門口，沒有往裏走的打算。

    雲慕便明白了：“要走了？”

    “嗯。”

    “一切小心，儘管去做，有什麼意外，我給你兜底。”

    柚子眼底閃過一抹水光，對雲慕行了一個古老又罕見的禮。

    喃喃道：“願天神的裙襬折下雲朵，常伴你身側，此去順遂無憂，萬事康健。”

    說完後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

    伸手的時候，雲慕注意到她手腕上纏著繃帶，立刻皺了皺眉。

    沒等她說什麼，柚子已經先一步開口道：“可能有用，門主帶上吧，一定要小心。”

    “好。”

    雲慕將瓷瓶好生收了起來，往走廊盡頭看了一眼——阿勒珈已經等在那了。

    “去吧。”

    “門主珍重。”

    柚子一步一步走到了阿勒珈身邊。

    不久以後，她會以紅花帝室的身份站在阿勒珈身邊，搭配上阿勒珈暗中做的幾多手腳，聯軍的指揮權十有八九會落到他手上。

    阿勒珈遙遙看她一眼，只點了點下巴。

    便帶著柚子離開了。

    隔壁房間，驍靖塵走了出來。

    天還沒完全亮，熹微的晨光落在他臉上，格外俊美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