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路來，驍靖塵卻沉默得出奇。

    別說試探了，基本的討話都沒有。

    大多數時候都是聽著她和寧安兩個人在說話。

    要不是這張臉太過突出，估計都要和走在隊伍最後的張媛融到一個背景板裡去了。

    以雲慕對他的瞭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

    驍靖塵不會輕易對一個人、一個地方放下戒備。

    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不在乎，認為不管天山這群人怎麼蹦躂都不會對他造成什麼損害。

    還有一種：他不是不在乎，而是早就透過別的渠道知道了所有他想要知道的訊息。

    後面一種倒是符合驍靖塵的風格。

    悶頭穿過和那種傳說門派有七八分相似的建築。

    便踏上了往上蜿蜒的青石板路。

    “不過前輩，等會兒她怎麼辦？”

    寧安指的是張媛。

    這女人一路來分外聽話，就算一開始有反抗的意思，但也在驍靖塵出現後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哪怕現在不點她的穴道，她也會安安靜靜地跟過來。

    像是徹底放棄了反抗似的。

    雲慕抬眼掃她一眼。

    那張媛飛快地垂下眼眸。

    神色間多少有些緊張。

    “你纔是天山弟子，自己決定，別什麼事兒都問我。”

    寧安：“……哦，那張師妹，你先走吧。”

    張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像是以為他在開玩笑。

    但是寧安已經動手解開了繩子，連她的啞穴都一併解開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麼，但是你的名字在新弟子名錄裡，如果你真的想成為天山弟子，以後就別幹這些事情了，如果能做到，我就不計較你對我做的事情了。走吧。”

    張媛張了張嘴巴。

    “你沒什麼想問我？”

    “有，我想問你會站出來指認那個讓你做這些事的人嗎？”

    張媛搖搖頭：“不可能。”

    “所以我問了也沒什麼意義啊，好了，你走吧。前輩，你小心點腳下，歸雲峰也不太好走，還設定了一些機關。”

    雲慕一點下巴，跟了上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她回頭看了一眼。

    張媛還站在原地，對上她的目光後就偏過頭去，然後轉身消失在了山道上。

    “前輩，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你自己覺得呢？”

    “之前我還覺得她可能是壞人，但是聽了前輩的話……她應該的確是天山弟子，只不過是得到了門中別人的命令才這麼做。我覺得罪不在她。”

    雲慕勾了勾嘴角：“你這不是想得很明白嗎？”

    驍靖塵忽然抬頭，看向山路的拐角。

    一個聲音接上了雲慕的話。

    “要是你平日裏也有這麼聰明就好了。”

    寧安一愣。

    驚喜地朝聲源處看去：“周也！”

    從拐角後面走出來的的確是周也。

    他深呼吸了兩口氣，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有些氣力不繼，

    但在看見寧安後，明顯鬆了口氣。

    趁著這兩個說話的時候。

    雲慕退了一步，來到驍靖塵身邊。

    毫不掩飾地問：“你知道多少了？”

    驍靖塵也沒想著瞞她。

    “此刻之前的事情都知道，現在往後的事知道一半，還有一半不確定。夫人。”

    他忽然換了稱呼，細細地看著她的側臉。

    “你要是想知道，本侯都說給你聽。”

    雲慕牙疼地搓了搓手臂。

    “不必，只要上山去，你遲早都會說出來的。”

    “太聰明瞭可不好。”

    “太笨了豈不都被侯爺給算計死了。”

    驍靖塵沉默了一下。

    忽然說：“若非必要，我不會算計你。”

    只是這一聲壓得太低，頃刻間就被山間呼嘯的風給卷沒了。

    哪怕雲慕豎著耳朵都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

    “沒什麼，走吧，那倆小子商量好了。”

    雲慕轉頭，正看見寧安和周也一起走過來。

    周也對他們行了個大禮。

    “多謝二位再次相救，讓侯爺和這位姑娘看笑話了。請跟我們來。”

    片刻後。

    四人站在了歸雲殿前。

    十幾個弟子分列兩邊，彷彿早就知道他們會來。

    “請！”

    雲慕漫不經心地踏出腳步。

    同時不忘問了一句：“周少俠，我看你們這天門掌司還是挺歡迎我們的。”

    周也也有些驚訝。

    爲了不讓寧安太難過，他特意隱去了自己和劍門的決明長老交談的那一段。

    但歸雲峰確實就是師父的地盤。

    能做到這一切事情的也只有師父一個人，他的確是抱著和自己師父刀劍相向的覺悟來的。

    寧安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一抹鼻子道：“放心，我在呢。”

    周也：“……”

    半晌，他嫌棄道：“你武功好像也不如我吧。”

    寧安的臉頓時苦了下去：“咱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師父說了，我這叫大器晚成，等打好基礎，我肯定打得過你。”

    “希望如此。”

    周也抱著劍道：“不過你還不走嗎？驍雲侯跟你那位前輩都快看不見影子了。”

    “啊？”

    寧安連忙扭頭。

    果真見雲慕二人已經快踏入正殿了。

    連忙抬腳趕了上去，還不忘拉了一把想要慢慢思考一下的周也。

    雲慕不客氣地推開門。

    房間空間不小。

    正對著門的是一扇足夠兩個成年人躺下來那麼長的窗戶。

    窗外事繚繞的雲霧和在其中若隱若現的青山。

    除此之外，屋裏陳設不多，一個不大不小的爐子，上面煨著不知道是酒還是茶的東西。

    三個人圍著那窗邊的暖炕正在嗑瓜子兒。

    兩個老頭兒，一個女人。

    女人保養得很好，一身紫衣，但依舊能在她身上看出歲月的風霜。

    神奇的是。

    雲慕看見她的第一眼想的就是：是個美人兒。

    而非美人遲暮這種詞兒。

    可能這便是氣質吧。

    三人中磕得最起勁的老頭看見她和驍靖塵一起走進去，眼睛一亮：“看吧，這不就來了，來，快進來坐！驍雲侯不遠千里來到我天山，少有招待，還請不要怪罪。”

    雲慕看了一眼驍靖塵。

    果然。

    在天山上發生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

    驍靖塵沒理會那個一看就不太正經的老頭兒，而是回看雲慕。

    嘆道：“是你沒問，不是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