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雲慕給自己順了順氣。

    一臉震驚地看向驍靖塵。

    什麼時候這個男人也會開玩笑了？

    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吃早飯的時候，寧安將張媛的穴道給解開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有驍靖塵這尊大佛在這坐著。

    即使自由了，張媛也沒有做什麼妖，甚至連多餘的話都沒說一句。

    彷彿是預設了自己的俘虜身份，乖乖接過了屬於自己的那份乾糧吃了起來。

    不過這個過程中還是沒忍住瞪了寧安一眼。

    後者就跟個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的二傻子一樣，根本不將她這點挑釁往心裏去，於是張媛更氣結了。

    一旁看戲的雲慕也更好奇了。

    看這模樣，張媛肯定是做過什麼了。

    不過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

    這小子這麼抗擊打的嗎？

    倒是比她小時候要中用些。

    吃過飯後，寧安樂滋滋地湊到雲慕身邊。

    “前輩，你知道離開石淵的辦法嗎？”

    “我要是說不知道會怎麼樣？”

    “前輩不會不知道的。”

    雲慕“哦？”了一聲。

    “你這麼瞭解我？”

    寧安一本正經答：“要是沒有出去的辦法，宸公子不會放前輩你進來的。”

    雲慕：“……”

    驍靖塵微微點了點下巴。

    這小子鬧騰了一宿，也就這句話是勉強能入耳的。

    “別瞎扯淡了，跟我來吧。”

    雲慕直接轉移了話題，一馬當先走在前邊開路。

    她閉了閉眼睛。

    記憶裡的路線漸漸和眼前所見重合了起來。

    “等會兒記得不要大聲說話，看見奇怪的圖案避開，就這兩個要求。”

    驍靖塵聞言直接伸手點了剛能自由活動不到半個時辰的張媛的穴，重新將她變成了一根人形木樁。

    在這種事情上。

    驍雲侯不相信任何人。

    若不是不想拖著張媛走，他甚至想將寧安一塊兒點了。

    但寧安現在對雲慕有種格外盲目的信任，聞言直接閉緊了嘴巴，狠狠點了兩下頭。

    一行人在雲慕的帶領下在石淵裡繞來繞去，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圈子。

    很多次寧安都以為他們是在走重複的路，但是很快他就會發現極細微的不同之處，每每這個時候，寧安都忍不住後怕。

    自己到底是多幸運，昨夜才能在那種情況下帶著張媛安然無恙地透過這麼多迷陣的。

    前輩說過的那奇怪的圖案他也看見了一兩個。

    是一種動物的圖案，像是書裡畫的那些四不像怪獸，刻在石頭底上。

    原本很不顯眼，但是雲慕提醒過後，寧安就刻意留意著，也都乖乖避開，一點不該有的好奇心都沒有。

    不知道繞了多久，周圍瀰漫的霧氣漸漸變淡了。

    等到寧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景色已經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石頭，而是高聳入雲的松針林。

    “我們這是……走出來了？”

    “你現在不用小聲說話了。”

    雲慕左右看了看。

    沒見著預料中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她也沒顯露出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敘舊。

    她看向寧安：“現在你能找到回山門的路嗎？”

    天山歸雲峰。

    “周師兄，周師兄你的傷還沒好，掌司說……”

    周也回身拔劍。

    冰寒的劍鋒擋在了他和那人之間。

    於是這個被派照顧師兄的可憐小師弟害怕地發現，向來溫和示人的周也周師兄竟然也會有冷臉的時候。

    “我知道是誰讓你來的，別攔我。”

    周也震懾住四下，抬腿就往門外衝去。

    還剩一步之遙的時候，門卻自己開了。

    一個滿臉褶子，腰幾乎彎成了對摺的老頭兒緩緩走了進來。

    一看見這人，周也一腔的孤憤和不解全都凝固住了。

    “決明長老……”

    劍門一脈，是天山極為特殊的派系。

    門下人丁格外稀少，但一個個都是天賦異稟之才。

    而這看上去隨時要被埋土裏的老頭兒，就是劍門掌司，也是寧安的師父。

    周也並非劍門弟子。

    他怎麼也想不到決明長老會出現在這。

    “你們先下去吧。”

    屏退其餘人後，老頭兒彎著腰，從身後拎了一個酒壺出來。

    “周小子，嚐嚐？聽說是山下小鎮有名的梅花酒，歸因小子平素管你們管得嚴吧，能喝酒的機會可不多見哦。”

    周也：“……”

    他算是明白寧安身上那股不靠譜的氣質是跟誰學的了。

    可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他皺眉道：“決明長老，我要去九巍山，您來得正好，要是有您的手令，我就……”

    “誰讓你去救人了？”

    周也愣住。

    難以置通道：“那可是您的弟子！”

    “唉喲。”

    決明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將那罈子酒啟封了。

    霎時間，一股和著酒香的梅花香味飄了出來。

    “是老夫的弟子，但各人有各人的劫數，也有他註定要面對的一切。若是今日他不能平安從九巍山回來，往後也走不遠。”

    周也覺得這話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那是人命。

    怎麼能輕易用所謂劫難之說一言蓋過？

    他無聲地沉下臉來：“既然長老不願出手，那晚輩也不會強求。”

    說完，他再次往門口走去。

    “砰！”

    那決明老頭隨後一展手腕子，桌上的筷子便如一柄劍似的飛躍而去。

    再次將周也的腳步給攔了下來。

    “周小子，他有他的劫數，你也有你的。”

    周也愣住。

    “九巍山松針嶺一直都是天山禁地，機關無數、深不可測。周小子，你想過沒有。”

    決明笑眯眯的，周也卻彷彿已經提前預見到他要說什麼，後背瞬間升起一股寒意。

    “……為什麼你能安然無恙地回到這歸雲峰來？”

    周也嚥了口唾沫。

    方纔一心要衝出去的急躁心情彷彿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和著天山冰冷的風，簡直能寒透任何一顆炙熱的心。

    “松針嶺的機關都是奔著要人命的目的建造的，怎麼偏偏就你特殊，不僅只是受了輕傷，還恰好被機關給衝到了松針嶺外圍，然後被附近巡邏的天山弟子給撿了回來。”

    決明倒了一杯酒，往自己面前一推。

    笑道：“年輕人，先坐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