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你是現在的你，我不會把你和過去聯絡起來。”

    雲慕既鬆了口氣，又有些意外：“為什麼？”

    驍靖塵抬頭看了她一眼。

    方纔在他身上出現過的動搖和不冷靜已經全部消失了，重新又變回了那個冷靜自持，叫人看不清深淺的驍雲侯。

    “因為你希望如此。”

    雲慕：“……”

    這人以前說話有這麼窩心嗎？

    她清了清嗓子。

    “好吧，既然話已經說開了，那咱們就說明白點兒。”

    驍靖塵點點下巴，一副“聽你說絕不還嘴”的姿態。

    “孩子我自己養，但你放心，無論是小天還是朵朵，我都尊重他們的選擇，若是未來他們自己有意願，我不會阻止他們回侯府。”

    “還有呢？”

    “沒了。”

    雲慕倒是也想再要些好處，但是一時間實在想不到什麼好處了。

    最緊要的就是朵朵和小天的問題，別的都好商量。

    她倒是有些意外驍靖塵竟然這麼好說話。

    不是都說古代十分看重子嗣嗎？

    雲慕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跟驍靖塵討價還價，甚至做出些讓步的準備。

    而驍靖塵想的卻是：只要你人是我的就夠了。

    二人對視一眼，都感覺對方心有保留，卻也都默契地沒有深問。

    這個時候驍靖塵才問了一句：“你將他們帶來，是有什麼安排嗎？”

    “哦。”

    被這麼一打岔。

    雲慕差點兒忘記了正事。

    她說：“去天山這段路，我打算打上他們。”

    驍靖塵一揚眉：“你想讓那小姑娘……雲朵去天山學藝？”

    雲慕有些意外：“這麼明顯嗎？”

    “天山此地，避世軟弱，全門派上下也就四十年前的那位‘天山一劍’算得上有一根傲骨，奠定天山江湖第一門派的格局，若非如此，再靠著天塹，守著紫凝丹這麼個好東西，天山早被人踏平了。”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彷彿只是在說：今天的茶不好喝。

    可說出來的話卻攻擊性十足。

    雲慕心想還好寧安和周也已經回去了，否則聽了這話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不過。”

    驍靖塵話鋒一轉：“純以劍術論，天山的確已經是最好的選擇，我看那小丫頭雖然劍術還稚嫩，出劍時機卻抓得不錯。資質是有的，若能從小培養，未來未必不能一劍平江湖。”

    她眨眨眼睛。

    沒想到驍靖塵對雲朵的評價這麼高。

    她想讓雲朵去天山，純粹是尊重她的愛好。

    就算這條路闖不出什麼東西來，她也有信心讓雲朵快樂地度過一生。

    驍靖塵將杯中已經冷了的茶一飲而盡，又問：“驍天呢，你是怎麼打算的？”

    “唉。”

    說到這個，雲慕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問過幾次，不過他都沒有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若是暫時還沒決定好也就罷了，我的孩子，給得起他迷茫的時間。可是……”

    “他有目標，但是不告訴你。”

    “侯爺，能別這麼直白地扎心嗎？”

    驍靖塵說：“這次去天山的行動呢？”

    “一起去。”

    “需要我去問問嗎？”

    雲慕睜大眼睛。

    “怎麼？”

    “侯爺難道還懂帶孩子？”

    驍靖塵被她的說法噎了一下，無奈道：“本侯不會帶孩子，但是少年時候替老侯爺帶過不少兵，感覺上應該差不多。”

    雲慕：“……”

    差遠了好嗎？

    不過她回想起近些天，小天都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

    的確需要做些什麼。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小天對驍靖塵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也許他能起到自己想象不到的作用。

    “那好吧。”

    經過了深思熟慮，她還是點了頭。

    驍靖塵方離開，雲朵就從門外探出了小腦袋。

    “娘，剛剛你們在說什麼啊？”

    “你哥呢？”

    “都說了我纔是姐姐，喏。”

    雲朵將驍天從門後推了出來。

    驍天平素裡向來都很冷靜，但此刻看起來卻有些異樣。

    他輕輕喚了聲：“娘。”

    “怎麼了？”

    “剛纔……侯爺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天山嗎？”

    雲慕將人拉到自己面前，柔和了聲音說：“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用瞞著，說給娘聽聽。”

    驍天猶豫了很久。

    好在雲慕也很有耐心，摸著他的腦袋耐心等著。

    就連向來跳脫的雲朵都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安安靜靜地走到門外，自個兒摸索自己新拿來的木劍去了。

    好半晌，驍天才緩緩道：“侯爺是不是還是很討厭我呢？”

    雲慕心裏一驚，想要解釋什麼，卻又覺得其實他在尋求的答案並不是自己能給的。

    想了想，她問：“為什麼這麼想？”

    驍天搖搖頭。

    似乎自己也說不出來原因。

    她有些心疼。

    但也知道，驍天和驍靖塵之間的事情還是需要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娘也不清楚侯爺的想法，不過這次去天山，路途不算近，若是有機會，你去問問如何？”

    這次驍天將小腦袋搖得更激烈了一點。

    雲慕想了想，說：“那你希望侯爺跟我們一起去嗎？”

    驍天的小腦袋左右動了動，但遲疑了一下，又狠狠點了頭。

    “既然這樣，一路上總會有機會，會發生的事情就到時候再說，好不好？”

    “……嗯。”

    “好了，別不高興了。”

    雲慕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說：“娘給你講講天山那邊的風土人情和江湖故事好不好？”

    驍天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自從他出生以來，幾乎就沒離開過侯府。

    就算後來和雲朵換了身份，也沒能走出靖北城。

    他只在書裡看到過那些外面的世界。

    每每雲朵說起來的時候，他都十分嚮往和羨慕。

    雲慕發現後，就經常給他講故事。

    不過這段時間忙著驍靖塵的傷，疏忽了。

    她笑笑：“好，天山啊，終年被雪……”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九月初九。

    雲慕帶著驍天去老夫人院子裡坐了坐。

    老夫人原本就很喜歡驍天，現在見了他治好的臉，更是喜歡，趁著驍天在院子裡看書的時候。

    老夫人特意將雲慕叫到一旁，給了她兩枚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