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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被耍了

    奏章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要立朱見深為太子,以安國本。

    儲君乃一國之本,立儲之事在朱祁鈺繼位後就爭議不斷。

    次日呈上,也就是今天,現在他發動奪門的時間。

    為什麼要立朱見深為皇帝?他一個十歲的毛頭小子,背後掌權的不還是朱見深的親爹?也就是朱祁鎮自己。

    這場奪門無非是徐有貞等人爲了功臣這一名號,攛掇他發起的。

    “朱祁鈺沒幾天日子了,他就算再不想,也沒有子嗣可以繼承皇位。于謙、王文等一眾內閣學士,剛正不阿,不徇私枉法,不偏向你跟朱祁鈺任何一方,是實實在在為大明社稷考慮的。接你回來,也是于謙多次在景泰帝面前提過的。況何皇位,除了你的兒子,也就你還能坐,無論怎麼說,掌權的都是你。”

    原本只要靜待一些時間,皇位會自己迴歸到他手上。

    而現在奪門無非是多此一舉,事成還好,頂多是有人心裏不服。

    事情若失敗,那直接面臨謀逆之罪的懲戒,命都不一定能留下來!

    朱祁鎮一拳砸在石階上。

    他目光瞟向奉天門邊被王驥等人控制住的徐有貞、石亨、曹吉祥。

    王驥可不會錯過這個立功的好時候,他要抓住奸臣!

    宣德帝看了眼王驥,授意他將三人帶來。

    三人被綁住手腳,丟在地上。

    “上……上皇……”

    石亨畏畏縮縮喊道。

    “噗呲……”

    黑化的朱祁鎮撐起身子,雙手舉起雁翎刀,一刀砍飛了石亨的頭。

    石亨大概也沒想到自己這麼榮幸,會被上皇親自斬首。

    不過什麼時候都是一死,沒有今日的季博昶,日後石亨也會自己作死。

    這就要源於一位崇拜于謙的大臣李賀了。

    旁邊的徐有貞和曹吉祥嚇的哆哆嗦嗦,竟是直接失/禁了!

    季博昶見狀,搖了搖頭。

    人云亦云,朱祁鎮算是廢掉了。

    從前王振說什麼,他便認什麼。

    後來奪門時,那麼淺顯的伎倆都將他糊弄住了,為石亨等人利用。

    現在他三言兩語,朱祁鎮又親手斬了石亨。

    朱祁鎮的心思好猜,誰在他面前說一些有理有據的事情,他便都信了。

    或許他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個好皇帝。

    季博昶起身,嘆了口氣道:“走吧,我先送你們回梧桐閣,你們整理一下課堂筆記,我回去後檢查。”

    “仙師,您不一起回?”

    老朱現在無比依賴季博昶的課堂。

    如何使用白銀?

    一個王朝財政崩潰的原因。

    以及季博昶提過的兵備廢弛,從軍屯到募兵,再到徵兵。

    每一個都讓老朱覺得受益不淺。

    讓他深切明白了,只有通曉這些事物的原理和本質,才能真正讓大明國祚綿延,國力遠邁漢唐。

    對於老朱等人來說,這一時空的課堂已經徹底結束了。

    這位讓他們期待許久的大明戰神,名副其實的奇葩。

    但是對於季博昶來說,還有一些事情要收尾。

    “多向阿標學習。”

    季博昶拍了拍老朱的肩膀。

    老朱呵呵一笑,轉頭對兒孫們道:“聽見沒!仙師說多跟阿標學習!”

    朱標倒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仙師謬讚,這是學生該做的。”

    等幾人回了梧桐閣,奉天門外的季博昶和宣德帝也消失了。

    ……

    西暖閣。

    病重臥榻的朱祁鈺奄奄一息,他眼神虛浮的看著給自己鍼灸的小宦官。

    “你真會治病?”

    興安老太監不放心的問道。

    小宦官笑呵呵答道:“回興安公公,小人進宮前和王公公學了點醫術,他進宮之前家裏是開藥鋪的。”

    興安似信非信的點頭。

    腦中卻怎麼也想不起這個王公公。

    “王公公是何人?醫術信得過?”

    小宦官不知如何回答,摸了摸後腦勺:“回興安公公的話,他如今不在陛下面前當值,被分配去太醫院幫忙了。小人進宮是他閹割的。”

    話落,榻上的朱祁鈺驀地睜開眼睛。

    閹割?莫非是誰要閹割他!

    興安公公“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您可算醒了!”

    小宦官醫術精湛,朱祁鈺氣色恢復的很快。

    興安公公激動的掉下眼淚。

    大明這一朝,司禮監太監和皇帝是繫結的,皇帝活著太監便是風光無限,皇帝駕崩了,他就只有給大行皇帝守靈的份兒了!

    朱祁鈺腦中渾濁,他深深呼吸了幾口氣。

    方纔病中的動怒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喃喃道:“朕若崩,天下何如,大明何如。”

    興安不知道該如何回覆朱祁鈺的話。

    當朱祁鈺死裏逃生後,驀然平靜了很多。

    “這本來就是朱祁鎮的位置,朕只是大明危難時機的替代品,我答應他要歸還皇位的。”

    連於謙都要擁立朱見深為太子繼承大統,他如今垂死掙扎,但他也深知,只有朱見深能繼承大統。

    不等興安老太監說什麼,朱祁鈺嘆了口氣道:“朕想出去走走。”

    他拒絕了太監的攙扶,亦步亦趨走到了門口。

    這一眼望到西暖閣的門口有兩道身影。

    他苦笑:“朕大限將至了。”

    “竟有幸在死前見到父皇。”

    朱祁鈺抬了抬手,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猶記兒時,他常常去宮裏問安,但是父皇卻很少來看他。

    父皇偏愛大哥,總是牽著大哥的手陪他玩耍。

    那一刻,他多希望被牽住的人是自己。

    無關權利,只希望得到朱瞻基的父愛。

    御極天下,登基八年。

    這偌大輝煌的紫禁城,他從未將這裏當作家。

    母親太嬪被孫太后壓制,即便老了兩個人還在爭。

    他以為當個親王就不會讓母親為難,也不會破壞自己與大哥的感情。

    可惜一切都是事發突然,他也料不到自己有機會觸碰皇權。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爹,你恨我嗎?”

    朱祁鈺喃喃道。

    聽見聲音的興安老太監,帶著一眾小宦官跑了出來。

    登時腿軟了。

    “先……先帝!”

    皆是俯首在地不堪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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