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剩下的這點錢，我們可以再租更大的場地。”

    “可是西邊相鄰的院子，你已經租下來了，東邊是條河，你還能租到哪裏？”

    我還可以修繕這裏的環境、更換更高檔的桌椅，甚至把這後面的茅草屋推倒重蓋……李憑想了無數個理由，總之，就是暫時不想還錢。他估算了一下，按照現在的行情來看，一個多月之後，就能從茶水的分成中，將張小山的欠款全部還清。

    唯一佔便宜的地方，就是這段時間，一直無償佔用張小山的個人勞動力。

    李憑還發現‘欠錢’，是把一個人和自己綁在一起很好的方式。

    “你彆着急要錢，我們後面的收益，會呈指數式上升，我還有更大的掙錢計劃，到時候再拉你一起入股，讓你狠狠大賺一筆。”

    張小山疑惑：“什麼叫指數上升？”

    “……總之就是會很快。”

    正在李憑想方設法，繼續給張小山挖坑的時候，忽然有兩個青衣女子走進來，神情高傲，語氣冷淡：“誰是李曲奇？”

    李憑皺眉：“我是。”

    “我們夫人聽旁人提起，說你講故事的本事很好，讓你今晚去給我們夫人專門再講一次《小倩》。”

    李憑眉頭皺的更緊，他最討厭這種仗著身份來破壞規矩的人。

    “你家夫人既然喜歡聽故事，為什麼不自己來買竹籤？而且，《小倩》這個故事已經講完，我們下一個要講的是——”

    不等李憑說完，其中一個女子已經滿臉不耐煩：“我家夫人那麼忙，哪有時間天天過來你這草堂？”

    沒時間過來就別聽。

    李憑剛想硬懟回去。就見另一個女子，冷著臉，直接掏出一個布兜：“這是一百金幣，請你現在跟我去一趟順寧街，等講完之後，再付另一半。”

    李憑嚴肅地凝視兩人：這麼重要的話，你們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明白？害我差點誤會金主夫人的人品！真是的。

    一把抄起桌上的小狐狸，李憑跨步上前：“走。”

    兩百金幣，速戰速決！

    兩個青衣女子帶著李憑一路來到順寧街，進入一座看起來就很豪華的三層高樓中，繼續往裏，來到一個佈置更奢華的房間中。

    兩個青衣女子拉住李憑，在門口的屏風處行禮：“夫人，已經將李曲奇找來。”

    隔著半透明的屏風，李憑隱約能看見，裡面正坐著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一身華服，穿金戴銀，卻絲毫不顯庸俗。正拿著一個長嘴金壺，伺候桌上的花草。

    聽見女子的稟告，她抬頭遠遠看過來，依稀可見，雪膚花貌，眉心描著紅色花鈿，隔著屏風，朦朦朧朧，美的彷彿月中嫦娥。

    “你就是李曲奇？”女子問，聲音婉轉動聽，只是簡單的問話，卻也讓人聽著像在撒嬌。

    李憑點頭：“是。聽聞夫人想聽《小倩》，吾就再此獻醜了，如果有講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夫人多多海涵。”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要扣我的尾款。李憑在心裏默默補充。

    “給曲奇先生搬張桌子、椅子，請坐。”

    兩個青衣女子按照她的吩咐，很快將簡單的東西準備好。

    在兩百金幣的鉅額利潤誘惑之下，李憑將《小倩》講的感人肺腑，娓娓動聽。

    女子聽完，沉默良久，感慨：“原來，即使是女鬼，也會遇到讓她心動的人。”

    “好聽吧？趕緊結賬啊。”李憑在內心拍著小手催促。

    裡面聽書的夫人，卻對身邊的侍女示意，一個青衣女子上前，將李憑面前的半透明屏風推到側邊。

    李憑一抬眼，就被深深驚豔：女子穿著孔雀藍華服，上面繡著祥雲瑞草，雙耳戴著寶石耳墜，襯的肌膚如同皓雪，明眸繾綣，櫻桃紅唇，眉心紅色花鈿，更添無限芳華。

    就在她旁邊的桌上，放著一個青瓷花盆，裡面是一棵枝葉脆嫩，綴著紅珠子的庭前富貴花——三七草。

    眼珠子差點脫眶而出，李憑無聲的張大嘴巴：這草……是如此的眼熟！

    再看看面前坐的美人，心口突然一跳：這是——

    他還來不及將話說出口，另一位青衣女子，已經拿著布袋走到他跟前：“息夫人很滿意，這是剩下的一百金幣，拿好，走吧。”

    李憑表面臉色不變，內心驚濤駭浪，迷迷糊糊的跟著兩個青衣女子走出高樓，這才愕然轉過身：“剛纔的那位，就是息夫人？”

    侍女神情依然高傲，冷漠點頭：“正是。”

    握草！好美啊！

    “夫人桌子上的那盆草，很別緻。”

    “那是別人敬獻的異草，世間罕有。”

    確實，而且經過週三用牛糞堆滋養，果然大不一樣。

    李憑只覺自己整個人都要飄起來。在原主模糊的記憶中，自然也有息夫人的大致影像，只是，潦草的可以忽略不計。

    如今看到真人，比前世見到影視劇裡的頂級影后，出現在自己面前，還要驚豔十倍。

    回到聊齋草堂，張小山正好將院子全部收拾好。一看見李憑，頓時快步上前：“怎麼樣？夫人滿意嗎？”

    李憑這纔回過神來，環顧自己住的地方，草屋、泥牆、舊版床；再想想息夫人那裏的金碧輝煌，就發現自己取的名字真的很貼切。

    唉，突然感覺剛剛到手的二百金幣，也不是非常多。

    還需要很多的錢，纔能有底氣啊！以後要是再遇到像息夫人這種等級的美人，才能夠金屋藏嬌，免得她流浪風塵。

    真是暴殄天物。

    張小山沒有得到回答，還有些擔心：“難道沒有掙到錢？那也沒關係，我們現在客源逐步上升，以後還會有人再請你的。”

    “不，”李憑抓住他的肩膀：“如果以後再有人來，讓我單獨去講，你要定一下價格，每一個小時，兩百金幣。”

    “一個小時兩百？你瘋了……”就算張小山這個土生土長的西陵城人，也被這樣的價格驚住。

    “沒事，你就訂吧。”

    第二天，李憑開始講《辛十四娘》，那個在聊齋故事中別具一格的女子，除了作為狐妖這一美豔的形象，滿足男子的旖旎心思，最終卻又看破一切情障，直接飛昇成仙，從此大道逍遙，高不可攀。

    不像是畫皮中的女鬼，最終被收服、煉化；也不像小倩，最終還是依附於男子。辛十四孃的清醒、果斷、獨立，更讓人勵志。

    “曲奇先生，你故事中的辛十四娘，乃是狐狸變化而成，你桌上的小狐狸也能變成她那樣嗎？”有人問。

    “那狐狸我買了！一百金幣！”

    “我出三百！如果她能變成辛十四娘。”

    另一個客人趕緊趁機站起來：“諸位何必在這裏搶一隻狐狸？我家正好養了幾隻，白的、紅色都有，誰想要現在就跟我走，先去先挑，好看的狐狸，只要五十金幣，你就能擁有屬於自己的辛十四娘！”

    “走走走！我去買一隻！”

    滿院子的人呼啦而散。

    李憑呆呆的看著自己桌上又被剩下的毛狐狸：“哎——你又沒用了。”

    這一幕，讓張小山又看見了商機，暗搓搓上前：“曲奇兄，下次你故事裏如果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不能提前跟我講一聲？”

    “你這是打算賣周邊啊？”

    “什麼周邊？”張小山聽不懂這個名詞。

    “行，下次故事裏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我可以提前跟你講，但是你賣的東西的純利潤，我們兩人五五分成。”

    就這樣，兩人再次敲定一個合作專案。

    “曲奇先生。”有個中年男人找上門。

    李憑見此人有些面熟，旁邊的張小山立刻過來招呼：“王先生，你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