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踐行酒
聞聽此言,王雪兒不禁肩頭一顫。
陳伯雖將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裏,可卻也只能無奈嘆上口氣。
王雪兒知道陳伯說的也是事實,於是便淡淡的說道:“陳博,放心吧,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老奴便不再叨擾了,小姐您自便……”
陳伯轉頭回了後院,只剩下王雪兒一人還駐足在雪中。
後院大堂內,王壽章,知縣,師爺三人分別對坐。
王壽章手中端著茶杯,不斷吹拂著上面的熱氣。
那老眼昏聵的知縣和師爺二人就像是兩個做錯了似的孩子,在他的面前坐立難安。
待將熱氣全部吹進之後,王壽章這才喝下了一口茶:“這茶水倒是不錯啊!”
“若是知州大人喜歡,稍後我便命人為您準備上幾餅!”
“茶葉的事情就不麻煩了,這裏的茶葉雖好,可是京城的茶葉卻也不差,本官這次名義上是回鄉省親,實際上卻是奉聖意前來下方各處督查工作。”
“你們縣最近幾年倒是太平,不過就是賦稅方面似乎有些問題啊!”
這知縣的官根本就是捐來的,所以他在當上官之後自然是要橫徵暴斂,以求回本。
至於他身邊的這個師爺則更是如此秉性。
這二人沆瀣一氣,在當地欺壓百姓,巧立名目,徵收各種稅務,這些事情王壽章早已聽說。
之所以沒有過分追究此事,主要就是爲了給他們留一分顏面。
而且除去此事之外,王壽章也沒發現本地還存在有其他問題,除去昨天被打入監牢的那幾個混混,這城內治安倒還算良好。
正所謂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舉朝上下貪腐成風,就連他都能爲了女兒對幾名混混做出重判,又何況是這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員呢?
就算真的將他們隔職查辦,難道他就能保證接下來頂替的官員就不會如此嗎?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之力敲打面前的二人一番。
只有讓他們明白了何為恐懼,才能讓他們有所收斂。
除此之外,他還要在這縣衙中安插一個自己的心腹。
這裏畢竟是他的家鄉,他日後終究是要告老還鄉重返此處的,他可不想讓自己的聲名受損,日後被人戳脊梁骨。
聽說稅務方面被查出問題,縣令和師爺都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那老邁昏聵的縣令,本來端著茶杯的手還抖個不停,可王壽章此言一出,他竟連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他彎腰想去撿拾茶杯,卻被王壽章伸手扶住了肩膀:“貴縣不必如此,本官也只是說說而已!”
聞聽此言,縣令乾笑了兩聲,並對王壽章許諾道:“賬目上的問題我一定會盡快查清,並給大人一個交代,至於昨天那幾個混混,我也會全部按照大人的意思處理,只是您今天還要赴京,實在不宜見血,所以今天就暫且留他們一命!”
“嗯,還是貴縣考慮的周到,除此之外,我還有件事情想與二位商議一番。”
“大人請講!”
“昨天被你們押到堂上的那位閆公子,那不僅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我的忘年之交。”
“我看他年輕有為,而且胸懷寬廣,不如就請貴縣多多費心,在這縣衙內為他謀份差事吧!”
王壽章之所以會對這二人偷稅漏稅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主要就是爲了給閆子書謀求一份差事。
他膝下無子,只有一女,王雪兒便是他的掌上明珠。
那日若不是閆子書出手相助,恐怕自己這個女兒就真要遭受歹人凌辱了。
王壽章雖未特意說明此事,可是他的心中卻始終對閆子書懷揣著謝意。
如今見閆子書人微言輕,處處遭受欺壓,他自然是要出手幫對方一把。
知州大人都已經開口了,他們兩個自然是不會拒絕。
況且這師爺昨天便已經生出了要將閆子書拉上賊船的心思。
如今王壽章開口,這正好給他來了個順水推舟。
還不等縣令答應,師爺便先在一旁應道:“在下昨天聽到了閆公子的一番談吐,對他的學識和胸襟也是極為欽佩,這樣的人才若是不能委以重用,那的確有些太過可惜。”
“只可惜閆公子並未考取功名,無法擔當大任,我和老爺昨天私下商量了一番,發現縣衙內現在還缺少一個主簿的職務,這個職務不僅清閒,而且還能給閆公子帶來諸多便利,不知大人您意下如何?”
師爺名義上是安排,實際上確實在詢問。
王壽章能為閆子書主動開這個口,就說明對方在他的心中還是十分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他這件事情就一定要辦的合對方胃口。
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對方的賞識,並能讓對方滿意。
聽到師爺的詢問,王壽章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師爺說的沒錯,他並未考取功名在身,而且資歷尚淺,的確不能為以大任,不過還希望二位日後能多多念着我這個忘年交,多多提攜他一番纔是!”
“這個大人儘管放心,有了您的交代,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了閆公子,這是我昨夜草擬的任命文書,就請大人到時親自交給閆公子吧……”
就在三人商議著如何給閆子書安排一個官職之際。
閆子書等人也已經趕著馬車來到了縣衙。
此時,外面的雪下得越來越大。
矗立在雪中的王雪兒已經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雪人。
眼見著馬車靠近,王雪兒立刻抖落掉了身上的落雪,並直朝著閆子書跑了過去。
“閆公子,你來了!”
王雪兒的殷切態度一時讓閆子書有些難以招架,閆子書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並恭敬的對王雪兒說道:“雪兒姑娘,我們來了!”
“那個,你冷不冷,我這裏有只暖爐……”
王雪兒撩開衣襟,取出抱在懷中的暖爐,想要將其遞給閆子書。
閆子書見狀連忙說道:“雪兒姑娘莫要如此,天寒地凍,彆着了風寒!”
“哦,好!”
王雪兒收回暖爐,還想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閆老弟,你終於來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登州知州王壽章。
二掌櫃本以為閆子書只是恰好認識王壽章,並未將其放在心上,還將這次當成了是他結識王壽章的契機。
可等對方這句閆老弟說出口的時候,這一切的味道可就都變了。
閆子書要是真能與王壽章攀上交情,那他可就不再是簡單的一個商賈了。
那日後連帶他們對待閆子書的態度都要發生轉變!
王壽章叫的雖然親熱,可閆子書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對方這是故意在眾人面前為自己做臉,如果自己真的應下了這聲稱呼,那就是自己不要臉了。
閆子書後退兩步,同時鞠躬說道:“在下不過一介草民,實在擔不起知州大人如此稱謂,大人真是折煞在下了!”
“哈哈哈哈,閆老弟太客氣了,你這次能為本官送行,本官可真是高興的緊啊!”
王壽章說著便看到了馬車上裝著的幾隻酒罈。
他指著那幾只罈子對閆子書問道:“閆老弟,這是……”
“這便是在下釀造的燒刀子,知州大人不是喜好烈酒嗎?我昨天專程留下了幾壇,就是爲了送給王大人!”
王壽章武將出身,性格爽朗,聽說有酒當即說道:“既然是老弟親自釀造的烈酒,那本官自然是要喝上一碗。”
“恰好今日貴縣也在此處,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老弟!”
王壽章剛說要喝酒,一旁的師爺便立刻命人取來了酒碗。
閆子書沽了一壺酒,隨著身邊幾人一同來到王壽章的面前。
“那就請大人滿飲此杯,暖暖身子!”
閆子書給王壽章倒了杯酒,而王壽章則是從懷中取出了那張任命文書:“貴縣和師爺想要請你擔任縣衙主簿,但是又擔心老弟高風亮節,可能會拒絕他們,所以纔想讓本官從中做個說客,不知老弟可否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