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璃帶了紅袖跟流星，出門坐上顧雪嫣的馬車，顧雪嫣到底身邊換了兩個生臉的丫鬟：“怎麼不見你那大丫頭松煙？”

    顧雪嫣的神色不自然的僵了僵：“她年紀大了，府裡放出去了。”

    顧青璃不動聲色的道：“昨天她還給我行禮問安，可也沒說要出府了。”

    “可能是昨日想跟你告別吧，之前我也沒想到，要是想到，昨天在靜雲寺裡，不就叫你們兩個說幾句話了？”顧雪嫣一臉懊惱，她搖頭嘆氣：“誰知道她臨走還念着舊主。”

    漏洞百出，連自圓其說都做不到，顧雪嫣還是一如既往的蠢，顧青璃可不算是松煙的舊主，不過這些事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祖母的身子有幾天不爽利了？你昨日怎麼不說？”

    “昨日還好好的，昨兒不是小寒嗎？許是昨兒受了寒，連早上請安都沒起身，錢嬤嬤只說祖母身子不爽利，我便想著約你一起給祖母上香祈福。”顧雪嫣從一邊拿出一個食盒：“早上起的早，只來得及叫廚房做了這些。”

    顧雪嫣身邊的生面孔丫鬟開啟食盒，拿出了小菜，幾樣糕餅。

    另一個生臉丫頭拿出了包在小被子裡的砂鍋，裡面是一鍋熱騰騰的米粥。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顧雪嫣親自拿了筷子，給顧青璃擺上：“你不會嫌棄太簡單吧？”

    “不會！”顧青璃盯著顧雪嫣跟她兩個丫頭的動作，確定是一模一樣的東西，顧雪嫣沒有做手腳：“你倒是有心了，居然做了這麼多準備。”

    顧雪嫣的語氣裡頗有些得意：“咱們是給祖母祈福，又不是去苦修，也不能委屈咱們不是？”

    “我還以為你會在去靜安寺的路上把我毒死呢。”顧青璃喝了一口米粥。

    “胡說什麼呢，”顧雪嫣白顧青璃一眼，嬌嗔：“不管怎樣，我可是你姐姐，你當我是什麼人了？”

    如果不是有上輩子的記憶，顧青璃可能真的會被顧雪嫣此時的面目矇騙過去，上香的路上不做手腳的話，那是在上香時做手腳？顧雪嫣會在佛門清淨之地對她做什麼？

    上香時，顧青璃對緊跟著她身後上香的顧雪嫣道：“其實你要是喜歡松煙服侍你，你可以多留她幾年的。”

    顧雪嫣往香爐裡插香的動作絲毫未滯：“放都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也能召回來的，叫她做個田莊的管事娘子就好了，”顧青璃上完香，跪在蒲團上拜了幾拜。

    願今世家人長命百歲，逃脫上輩子的噩運。

    願楊家年年添新丁。

    願楊家兒郎逢戰必勝！

    願菩薩保佑她磨盡惡人，佑她親人福祿永壽！

    “我可能沒你那麼長情，舊不如新，新不如常換常新。”顧雪嫣跪在蒲團上拜了幾下：“你要不要求籤？”

    “我來是為祖母祈福的，剛剛我也為其他的家人祈過福，”顧青璃不喜歡求籤，固定的籤辭，不知在多少人手裏輪轉過了。

    她的命運都已經輪轉過一次。

    這一輩子，她求的是與上輩子截然不同的結局。

    “那我自己求了！”顧雪嫣拿過籤筒，用力的晃了幾下，掉出來一根竹籤。她拿起來一看：“中下籤，晦氣！”

    她把竹籤丟進籤筒。

    “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們可以回城，”顧青璃從顧雪嫣的手裏拿過籤筒，放回香案之上。

    目前為止，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顧青璃感覺，如果顧雪嫣是謀劃在上香時，對她做什麼，她必定不會想離開靜安寺，必定多做推諉。

    “好啊，”顧雪嫣當即答應。

    顧青璃的眉頭輕輕一跳，看了一眼候在大殿外的流星，她微微的搖搖頭，示意沒有異常：“我們快些回去，說不定可以趕上歇晌午。”

    那她就看看在回去的這段路上，顧雪嫣搞什麼明堂。

    “晌午有什麼好歇的，你怎麼過的跟祖母一樣規律？反正沒有什麼事情，返回的路上，正好可以邊走便賞沿途的雪景。”顧雪嫣道：“咱們拐到靜雲寺吃素齋也是很不錯的。”

    “我對素齋不感興趣，也沒興趣與你同遊，還是各自回府吧，免得對坐久了，相看兩生厭，”顧青璃語氣疏淡。

    “反正都要回城，沿途也就是走快些，走慢些，”顧雪嫣坐進馬車，忽地想起什麼，拿出幾錠銀兩，遞給還沒上車的一個生臉丫鬟：“墨葉，拿去添香油。”

    顧青璃拿過那幾錠銀兩，順手揣進自己的袖子：“趕緊回城吧，你有這銀子，回頭叫六福樓送幾桌宴席給你吃。”

    墨葉維持著捧銀子的架勢：“大小姐，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添香油就不添了，”顧雪嫣在車廂裡坐下，心裏也開始著急起來，到現在還沒動作，一會就返城了，難不成母親跟她約的是靜雲寺，是她搞錯地方了？

    “剛剛抽籤的時候，你就該想著添香油，現在都出來了，還走回頭路，浪費時間，我寧願早點回府歇晌午，”顧青璃坐進車廂，拉過靠枕，閉上眼睛。

    流星拉過顧青璃身上的斗篷，蓋好她的腿腳。

    “不得不說，這斗篷的保暖還是挺好的。”顧青璃摸著邊緣的順滑長毛。

    “回去奴婢上報，可以多做兩件。”流星俏皮的道，顧青璃很少給自己添東西，她院子裡新添的，也就是給下人們添的應季新衣。

    顧青璃沒睜開眼睛，不管等會遇到什麼，有顧雪嫣跟她在一起，她盯著顧雪嫣即可，流星提起了斗篷，她驀地就想起江如嵐近兩個月的身孕，她要是沒心血來潮學醫術，不就是看不出來她有孕在身，不會煩惱了？

    江如嵐有孕，鳳驚瀾有解語花，她為什麼煩惱？

    “妹妹這斗篷可不便宜，可妹妹剛剛揣走銀子的時候，倒不像是寬裕的，”顧雪嫣取笑道。

    “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寒酸的早飯，你把我喊出來，你不得彌補我？”顧青璃面不改色，面對顧雪嫣，她什麼都是都可以做出來。

    “我們出來可是幫祖母祈福，”顧雪嫣震驚，顧青璃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市井無賴的？

    “幫祖母祈福，也不妨礙我收銀子。”

    顧青璃的話音還沒落下，馬車車軸發出了咔噠幾聲怪響，馬車停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