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今日早早地就出門去書院，他爹還沉浸在他兒子徹夜讀書的喜悅之中，在門口目送他離開。

    “唉！城北在那邊，走反了！”

    他爹一聲吼，周衡嚇得立馬轉了道，在聖上看不見的地方拍拍胸口，撥出一口氣。

    好險，差點就露餡了！

    順著街道走了大約一里路，確定聖上看不見他了，才從另一條道往城南去。

    到了書院，院門已經大開，周衡輕車熟路地走向後山，就見一眾師兄們已經起身，在空地上站了一排在蹲馬步。

    “小師弟，你來啦！”

    五師兄熱切地朝他打招呼，周衡見他看著身體柔弱，沒想到馬步扎的倒穩，額頭上只出了一層薄汗。

    除了他，看著文弱書生一樣的三師兄、四師兄和六師兄馬步扎得也穩當，就連胖嘟嘟的八師兄都堅持住了，只是已經汗流浹背，看起來比其他師兄狼狽些。

    大師兄和七師兄就不用說了，一個常年練武，一個則每日與鐵錘為伴，體力自然要好得多。

    周衡暗暗佩服，放下書籠就站到最末尾加入他們。

    “小師弟，我們比比看誰蹲的時間長怎麼樣？”五師兄笑著道。

    他們都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誰也不肯落於人後，面上笑笑，其實暗地裏早已起了一決高下的心思。

    八師兄先堅持不住一屁股坐下來：“不行了，我不行了。”

    “八師弟比昨日多堅持了一刻鐘，已是厲害了。”溫柔無爭的三師兄秋月白呼吸略有些粗滯道。

    周衡覺得這位三師兄也是個奇人，他每次一開口，自己都如沐春風一般，讓人莫名覺得舒服。

    又蹲了半個時辰，這次是四師兄和六師兄停下，兩位謙謙君子略一行禮，大方承認自己輸了。

    最後二師兄、三師兄和五師兄也敗下陣來，幾人站到一旁觀戰。

    周衡練過武，雖然不算厲害，但要論蹲馬步那還是可以的，只是兩位師兄也不是吃素的，他蹲得兩腳發麻，腰間痠痛，他二人也不曾言敗，於是周衡只好咬牙強撐。

    這場比試以院長叫他們上課結束。

    場上的三人停下，周衡動了動僵直的腿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五師兄走過來一把拍在他肩上：“小師弟不錯嘛，居然和大師兄和七師弟打了個平手。”

    周衡被他拍得身子往下蹲了蹲，扯到了僵硬大腿，疼地幾乎要叫出來，然而他太要面子，咬牙扯了下嘴角，“呵呵”乾笑兩聲。

    誰知五師兄開了頭，其他幾個師兄便都過來拍他。

    “小師弟真棒！”

    “小師弟厲害呀！”

    “不錯。”

    周衡強撐著站直了腿，像只木樁似的，一下一下被拍得越來越矮，等師兄們離開，他才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在地上。

    ......

    坐在馬紮上休息片刻，又喝了杯二師兄泡的茶，吃了幾塊八師兄做的點心，周衡這才感覺活過來。

    “小師弟，過來看師兄下棋嗎？師兄們教教你。”

    四師兄笑著問他，周衡想到昨日自己不到一盞茶的時光就走了，頓時唾棄自己沒出息，拍拍手上的糕點屑，就走了過去。

    今日，他一定一雪前恥！

    周衡搬了個馬紮，坐在兩人中間，撐著頭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認真看著。

    沒看一會兒，視線越來越模糊，雙手撐著的腦袋不住地往下點。

    他這邊的動靜太大，原本專心下棋的兩人不禁被他所吸引，待見到他這副瞌睡模樣，忍不住對視一眼，“噗呲”一聲笑出來。

    “嗯？吃飯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周衡驚醒。

    四師兄和六師兄是君子，忍著不能笑出聲，一旁曬藥材的五師兄卻是不管的，手上的藥材還沒放下就指著周衡笑彎了腰。

    “哈哈哈哈！小師弟，你可真是太好玩兒了！”

    周衡這才清醒過來，環視周遭，見師兄們全都眼角含笑地瞧他，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正品著茶的歐陽亭和諸葛沉舟見狀，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師兄弟們感情倒是不錯。”諸葛沉舟道。

    “要一直這個樣子纔好呢！”歐陽亭喝了口茶，幽幽感概。

    尷尬過後，周衡也來了小脾氣，越過師兄們往角落處的七師兄走去。

    “還是七師兄最好了，其他師兄都笑話我！”

    他抱怨了一聲，下一刻，七師兄抬起頭，正好對上一雙含著笑的眸子。

    周衡氣急：“七師兄怎麼也跟他們一樣！”

    歐陽隱性子向來沉悶，如今被新來的小師弟逗笑已經不易，很快他眼底的笑意就收了回去，專心地做起手中的活。

    周衡也不是真生氣，只是在眾師兄面前出了醜，拉不下面子，此時見七師兄又做起新鮮的機關術，頓時不再說話認真看起來。

    今日他做的是一個類似弩箭的東西，只是較之尋常弩箭要小巧很多。

    “袖中箭？”周衡看著弩箭喃喃道。

    歐陽隱猛地一抬頭，眼裏滿是震驚：“小師弟怎麼知道我要做的是藏在袖中的弩箭？”

    周衡一愣，纔想起來這個朝代武器並不發達，後世頗為出名的袖箭還沒發明出來，自己這句話倒是暴露了。

    不過這袖中箭居然是由七師兄發明出來的嗎？

    自己正在見證歷史？！

    “我也不知，只是覺得這弩箭小巧易攜，想來用作暗器是最好，又想著若是做暗器放在哪兒才能藏得最好，既要出其不意又要隨時能拿出來，想來想去只有藏在袖中了。”

    他爲了圓過去才胡亂說的這些話，卻沒瞧見歐陽隱眼中閃過的暗光。

    小師弟雖是第一次接觸機關術，見解卻也能面面俱到，比他這個入行了多年的師兄還要厲害許多！

    當然這些話都被他藏在心裏，但對周衡的評價卻是高了許多。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瞭解了小師弟的能力，誰知在不久後周衡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驚喜。

    就在他苦思冥想，怎麼也無法將袖中箭進行下去時，周衡見他眉頭緊皺，似是十分痛苦的樣子，有意讓他放鬆下心情，於是便拿來了自己的書籠。

    “七師兄，這是我昨晚做好的木鵲，你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