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在書院晃得實在無聊便獨自一個人搖著扇子走到聽雪樓，打算看看今日上官雪在作甚。

    剛走到酒樓門口便聽見“噗~”“噗呲~”幾聲。

    周衡拉人過來打聽一下才知道是這個瘦弱男子在上官雪面前獻殷勤不成被酒樓眾位食客出言調教。

    話音一落，酒樓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嗤笑聲，食客們打量著瘦弱男子，越看越覺得他像只瘦猴，於是紛紛忍俊不禁，若不是怕得罪這幫瀚海學子，估計早就笑出聲了。

    瘦弱男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那張營養不良的臉上閃過屈辱的神色，怒氣衝衝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食客，然後纔將目光落在上官雪身上。

    “好個無禮的小女娘！”他斥罵一聲，高高在上的神情彷佛看的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個人，“當街拋頭露面不說，竟還敢辱罵讀書人，這便是貴府的家教？真是不知羞恥！”

    他一開口，便有不少諂媚的學子附和：“就是就是！”

    “有辱斯文！”

    “傷風敗俗！”

    上官雪本就不擅言辯，更何況一人難敵眾口，頓時被他們欺負了去，但小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抽了腰間的鞭子就要向他抽去。

    瘦弱男子嚇得面色一白，直往後退，學子中一名會武藝的立刻擋在他面前，一手抓住上官雪的鞭子。

    此人神情冷漠，一臉的兇相而且力氣極大，上官雪用力拽了下鞭子，卻是拽不回來。

    恰在這時，周衡從二樓下來，人未到，聲先至。

    “諸位幾個大男人合起來欺負一個小姑娘，便是有家教了？”

    他語氣微沉，看向抓住鞭子的那人眼神冰冷。

    “周衡！”上官雪激動喊道，俏麗的臉上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顏色非常，差點晃花了眾人的眼。

    有人撐腰，她一下子就神氣起來，衝着那幫學子不屑的輕嗤一聲。

    哼！這幫臭書生，看她怎麼收拾他們！

    周衡幾步邁過去，伸手抓住鞭子的中段，語氣不善道：“還不鬆開？”

    那人紋絲不動，卻是回頭看了瘦弱男子一眼，後者大聲叫喊：“徐成你愣著幹什麼？沒看到我剛剛差點被人打了？還不快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說完，瘦弱男子得逞一笑，徐成的武功可不差，他們就等著倒黴吧！

    徐成聞言，眸色一凜，手上忽然用力要將鞭子搶過來。

    周衡只覺得手心一痛，鞭子生生擦著他的手往前移了幾寸，顧不上疼，他心裏卻是慶幸。

    還好自己先抓住了鞭子，不然受傷的就是上官雪了。

    隨即又轉念想到，若不是自己在這，上官雪豈不是要被他們欺負？心裏頓時冒起火來，看向袁峰的目光更加冷冽。

    “呵。”他薄唇微啟，臉上露出三分譏諷，“我道怎麼聽不懂人話呢，原來是別人養的一條狗，只聽主人的話。上官雪，你把手放開，可別被瘋狗傷了。”

    上官雪笑著應了聲好，聽話地將鞭子放開。

    聽見這話，饒是徐成那張麵癱臉也有了些許波動，他沉著一張臉道：“我是在報恩。”

    平日在書院，因為他經常幫瘦弱男子做事，同窗們便覺得他是瘦弱男子身邊的一條狗，無論他解釋多少次他是爲了報答章教諭的恩情纔會跟在瘦弱男子身邊保護他，依然會有同窗在背後議論，對他很是不齒。

    此事已經成為他心裏的一根刺，如今被周衡當著眾人的麵揭破，頓時恨上了周衡。

    周衡見他一副被說中後惱羞成怒的模樣，再往他身後看了看，笑起來：“怎麼？你護著的同窗們也是這麼想的？”

    “你...休要胡說！”徐成氣急，忍不住用手指著周衡，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一把扔下鞭子以手為爪朝周衡襲去。

    周衡急忙躲過，帶他離開酒樓，去到外街，一邊躲一邊激怒他：“既然所有人都認為你是那姓程的一條狗，你為何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哦，我猜你是做狗做習慣了，都忘了自己是人了！”

    “找死！”徐成一擊不中，立刻追上去對周衡展開攻勢，本來還想手下留情，如今被周衡一激，滿心只想要他死，手上的攻擊也更加兇猛起來。

    奈何周衡像個泥鰍一樣，每每自己攻到他面前，都會被他躲開。

    周衡此時也有些吃力，這人雖人品不怎麼樣，但武藝卻比他厲害許多，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當初學武的時候偷懶，只認真學了輕功。

    而且他腿傷還未愈，傷口倒是不疼了，閃躲時卻有些微的凝滯。

    身體打不過，便只能攻心，又一次躲閃成功，周衡深吸了口氣，接著道：“看在你蠢笨如豬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指點你一二。”

    “你給我閉嘴！”徐成狠狠一踢，腿上帶著罡風，擦著周衡的胸口過去。

    這一腳的力道讓周衡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趕忙嚥了口口水緩一緩。

    我去，這要是被踢中了，不死也得是重傷！

    強烈的危機感，使周衡不得不正視起來，調動氣息將輕功運用到了極致，圍觀眾人竟看到了殘隱。

    然而和周衡不同，徐成的武功可是從小勤奮苦練出來的，不僅招式流暢強硬，就連輕功也只是稍遜周衡一籌而已。

    他同樣腳下生風，手上不緊不慢卻兇狠異常地出招，只等周衡體力不支，便能一掌將他拍落在地。

    周衡只覺得身後跟了只兇猛野獸，不，比野獸更危險，他是個有思想的人！

    正面剛肯定打不過，還是得智取...

    先擾亂其心智，再尋機會一擊斃命。

    心裏有了主意，周衡腳下一蹬，躍上屋頂與他拉開距離，接著開口道：“因為你身為人卻不明是非，不辨黑白！”

    “住口！”

    “瘦弱男子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去想自己做的事對不對，對不對起自己的良心。”

    “閉嘴！”

    “以報恩為藉口，卻專做助紂為虐，欺凌他人的事，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恥於以你為伍！”

    “閉！嘴！”徐成咬著牙，殺意越來越重。

    “與你有恩之人做了壞事，你不去規勸反而幫他做壞事，父母生你養你，對你賦予厚望，你卻黑白不分，傷天害理，同窗友善對你，卻要受你欺凌侮辱！”

    “你這等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輩，竟還怨怪他人不知你懂你，真是恬不知恥，枉做人！”

    “去死！”

    徐成已經被他激得理智全無，赤紅的雙目如發狂的猛獸一般，手下的攻擊也越來越沒有章法。

    就是現在！

    周衡眼瞳一縮，抓住他一個破綻，抬起右腳踢過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