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身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舒惜言手指顫抖。

    他太苦了，小時候因為癌症被拋棄，好不容易有收養人，又考上了大學，眼看著熬出頭，末世降臨，楊姨死了，自己也變成了喪屍。

    他真的什麼都沒有。

    小時候被拋棄，長大又無依無靠。

    或許他快要變成喪屍的時候，是真的想死吧。

    死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可以去見自己想見的人。

    舒惜言把資訊放回檔案袋，遞了回去，“謝謝。”

    “不客氣。”小石把所有記錄收好，看著兩人難過自責道:“要是知道這種情況，我就不帶你們來了，桑桑還小，不應該知道這些。”

    “不怪你。”她摸著胸口的指骨，心裏說不出的苦澀。

    “我本來疑惑桑桑為什麼很久不回來，想必是收養人知道了這件事，故意瞞著不讓她傷心。”

    “唉，你們狀態太差了，去房間休息會吧，七層盡頭有客房。”

    “謝謝。”舒惜言抱著桑桑上樓，小石似乎還有別的事，沒有跟上來。

    抱著孩子爬樓很累，她到七層後沒力氣，桑桑察覺到氣氛不對，主動下來走過去。

    她們現在客房門前，一推門就開了，屋子裏很乾淨，一塵不染，應該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坐在沙發上，桑桑哭不出來，或許這個結局早已經預知，再差又能差到哪裏。

    她呆坐著，一動不動，像個洋娃娃，不會說話也不會回覆。

    舒惜言去開電視，意外的開啟了，又將窗簾拉開，讓外面的陽光照進來。

    電視播放著動畫節目，桑桑根本沒抬頭看，換幾個節目沒找到喜歡的，她鎖上門，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坐著坐著就困了，她找到抱枕，躺在沙發上睡覺。

    快睡著時留了個心眼，在門邊看不到的地方設定好報警器。

    桑桑依舊愣在遠處，沒有一點變化。

    時間纔是最好的良藥，兩天時間，在乎的人都死了，打擊對於桑桑太大。

    她勸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只能等著桑桑自己走出來。

    這一覺似乎睡得特別久。

    直到太陽下山，整個屋子陷入黑暗。

    “姐……姐。”夢裏，無盡黑暗，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呼喚她。

    聲音月越來越近，一雙手拉住她的手，“姐……”

    舒惜言睜開眼睛，用力呼吸一口，從沙發上坐起來。

    她是下午兩點睡得，現在時間是六點。

    冬天黑的早，屋子內光線昏暗，幾乎看不清楚人和傢俱。

    她迷迷糊糊去開燈。

    一側目，看到桑桑旁邊還站著個身影。

    電視正在電影節目，放了一個電影的預告片，結束後給出播出時間，“明天九月十九日十五點播出，《喪屍王》。”

    明天九月十九……？？？

    她不敢分神，一瞬不瞬盯著桑桑旁邊的身影。

    桑桑看過來，眼中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這是種無所謂的表情。

    那抹身影終於轉過身來，對著她咧嘴一笑，緩慢走到窗戶邊，用幽怨又無奈的聲音道:“為什麼要開啟窗戶？”

    “小石，你說什麼？”她迫切詢問，往過靠近幾步。

    小石唇角越咧越大，甚至有些詭異，他跨步站上窗戶邊，重心往下傾倒。

    “有事好好說，你別……”她沒沒說完話，桑桑站在了窗子邊。

    趴在視窗看向下面，輕聲道:“哥哥……”

    她一把抓住小石腿，抬頭渴望的看上去。

    “放開我。”小石收回表情，眉眼帶著溫柔，“我不想傷害你。”

    舒惜言一步並做兩步，趕緊上去拉兩人，還沒靠近，小石就平躺著跳了下去，“別！”

    她大喊一聲，心跳加速:“桑桑，別放手！”

    “哥哥……”桑桑又喊了聲，小手抓的更緊，不願意放開。

    舒惜言藤蔓纏住桑桑的腿，沒讓兩人一起掉下去。

    趕緊趴在窗戶往回拉，又伸出另一根藤蔓纏住小石。

    費盡力氣拉上來，坐在沙發上喘息。

    幸好她是異能者，要不然小石救不回來。

    小石靠在窗邊，桑桑不放心的抓著他。

    桑桑從揹包拿出兩張照片，全部放在小石懷中，“看。”

    小石低頭看了眼，一把將桑桑摟進懷中，“我知道，但是……但是……”

    他低聲哭起來，伴隨著無盡的絕望。

    “有什麼過不去的，走這一條路？”舒惜言遞過去一杯水，順勢坐在地上。

    “舒姐姐，要是一個人罪大惡極，殺了救命恩人，又殺了救命恩人的孩子，還把她在乎的一切都毀了，是不是該死。”他看過來，眼中全都是期待。

    舒惜言不能昧著良心，點點頭:“是。”

    “謝謝你。”小石抱著膝蓋，淚水滴落地面。

    “那你為什麼尋死？”末世都能生存一個多月，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因為我就是那個罪大惡極的人。”他用手背擦乾眼淚，笑道:“已經足夠了，你們不要救我。”

    話畢，他翻身從視窗一躍而下，沒給其他人一點反應的機會。

    舒惜言瞬間大腦空白。

    她不過睡一覺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桑桑趴在視窗，舒惜言趕緊過去捂住眼睛。

    一層的地面上，並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

    舒惜言震驚的說不出話。

    桑桑取開手，探著腦袋往下看。

    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那個哥哥什麼時候來的？”抱住桑桑，儘量放緩聲音。

    桑桑嘴唇哆嗦，一字一句道:“剛……才。”

    “怎麼進來的？”門依舊鎖著，沒有開啟的痕跡。

    桑桑害怕的抱上來，“穿牆。”

    舒惜言驚歎:“什麼？”

    “牆。”桑桑忍不住哭起來，整個身子都發抖。

    再三確定後。

    舒惜言腦子燒了。

    穿牆進來的，報警器沒反應，站了會從七層一躍而下，一層還沒有屍體。

    且不說人怎麼進來，報警器為什麼不響。

    他為什麼要跳樓呢？又為什麼說自己是個罪大惡極的人？

    奇蹟福利院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家真的活著嗎？

    她帶上桑桑，拿出一層閣樓的手槍，填裝好子彈，“桑桑，願不願意和姐姐去看看？”

    桑桑蔫蔫的，擔憂卻遮掩不住，努力點了點頭。

    “等會姐姐要是開槍，你就把眼睛捂起來，什麼都不要看。”揉著頭髮，在額頭低吻一口:“乖，姐姐不想讓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