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惜言在小石的帶領下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們三人坐成一桌，互相看著對方。

    阿姨打好菜後，孩子們排隊去領取，小石讓她們坐好，自己去排隊。

    她特意觀察，看隊伍裡面有沒有院長，人都是需要吃飯的，院長再怎麼忙也得吃飯。

    兩位阿姨前面排起長隊，孩子的個頭參差不齊，但她看過一圈也沒看到院長。

    直到小石回來，舒惜言收回視線。

    小石往後看了看，好奇道:“在看什麼？”

    舒惜言搓著手，“我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到院長，她中午不來吃飯嗎？”

    “這個啊。”小石笑著:“我說過她比較忙，等會我給她送上去。”

    “那看來這次我是見不到院長了。”遺憾的搖著頭，嘆了口氣。

    “下次再來，隨時歡迎。”小石把兩份飯菜推過來。

    中午吃的是米飯，有紅燒肉，蒜薹炒肉，西紅柿炒雞蛋，還有個青菜炒蘑菇，飯後還可以吃蘋果和甜品。

    舒惜言末世以來，沒見過這麼豐盛的飯菜。

    她夾起一塊新鮮的蒜薹，還沒放進口中，看見小石面前空蕩蕩的，問道:“你不吃飯嗎？”

    小石抓著頭髮，“早上吃的飽，還不餓。”

    她把桑桑的那份推回去，“這個還沒吃，我們兩個吃一份就可以了。”

    “怎麼可以讓客人吃一份。”小石執意要推回來。

    舒惜言也絕不讓步，“你要是不吃午飯，我們也不吃了。”

    小石終於沒再推辭，拿起筷子吃那份飯菜。

    舒惜言再三猶豫後，將筷子上的蒜薹放入口中。

    菜炒的很不錯，米飯也軟硬適中。

    她沒敢多吃，隨意吃了點就放下筷子。

    桑桑也吃的不多。

    由於她們是兩個人吃飯，加上這一份份量少，看上去沒剩下多少。

    吃飯的環境壓抑，除了嚼東西的聲音，沒一個人說話，小石也在低頭吃飯。

    桑桑吃完後，小步過去拉住小石的衣服，取下揹包拿出一張照片。

    小石接過照片，揉了把桑桑的頭，“你想找這個人嗎？”

    桑桑點點頭。

    “我帶你去一樓檔案庫看看，福利院現在沒有這個人。”小石牽住桑桑，另一手拿起吃飯的空盤子。

    舒惜言趕緊跟上來，把盤子放在空物箱裏麵。

    小石笑著衝她點頭，“想必你也很想知道照片上的是誰吧？”

    舒惜言點頭:“桑桑喜歡的，我肯定需要了解一下。”

    “感覺你一直很緊張，是這裏有什麼讓你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第一次來，比較好奇。”她扭過頭，心虛。

    其實她不但不舒服，還覺得奇怪。

    半天過去了，接觸的人只有小石，院長沒見過，也沒和別的人說過話。

    感覺就像是整棟樓只有小石一個人。

    她們到一樓，從大門看到外面的院子，舒惜言想起來一件事，“你們為什麼鎖門？還在院子放一堆東西？”

    小石無奈道:“門肯定是要鎖的，這樣子比較安全，桌子椅子是福利院的舊物更換，新的搬進來後，舊的暫時放在那裏。”

    回答的毫無漏洞。

    但問題就是，小石沒有問她們怎麼進來的，另外就是雜物堆積在了路中間。

    把舊東西放在外面可以理解，放置的擋住正常出行，肯定沒有解釋的這麼簡單。

    她不再問了。

    小石明顯在說謊，就算解釋，也不是真相。

    她跟著小石去盡頭的檔案室，在小石開門的時候，把桑桑拉了過來。

    小石沒說什麼，繼續找鑰匙開門。

    他開啟門開燈，先一步進去。

    舒惜言被灰塵嗆得直咳嗽，捂住口鼻才緩和一些。

    “不好意思，很久沒人來了。”他道過歉，指著近處的架子，“應該就在這裏。”

    他拿出來一本2299年的檔案冊，擦乾淨桌子上的灰，小心翼翼翻開。

    前面幾個都是被領養的孩子，後面頭像是灰色，小石解釋是得病去世的孩子。

    看著翻到灰色的頁面，舒惜言心都跟著咯噔一下。

    在快要翻完的時候，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冊子上，那人開心的笑著，比照片上的還要明媚好看。

    照片下面大概記載著資訊。

    小智，六歲在郊外撿回來，七歲被楊漾收養，改名字紀智，患有白血病，換骨髓失敗，2299年十六歲時去世。

    舒惜言徹底蒙了。

    他竟然叫紀智？收養人還叫做楊漾？

    突然間心口驟痛，“那個……我想問一下，被收養的條件嚴格嗎？”

    “比較嚴格，福利院大部分孩子很容易被收養，小智這個例外，他因為有病，很少有人願意收養他。”

    “這樣子啊……”她抱住一旁的桑桑。

    小孩子雖然看不懂那行字，卻意識到氣氛不對，眼睛頓時就紅了。

    舒惜言手忙腳亂，桑桑失去了爺爺，現在又失去哥哥。

    她想勸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個孩子怎麼承受的住這麼多。

    “你的哥哥和爺爺會在天上保護你的，他們希望你好好活著。”舒惜言抱起她，將人蹂進懷中。

    “嗚嗚嗚……”桑桑哭的哽咽。

    哥哥在的時候，雖然一週來一次，可每次都買糖給她，還說羨慕她，希望自己也能好好活著。

    那時候她不懂，以為哥哥是逗她玩，現在終於意識到怎麼回事。

    一切都是有預兆的，只是她沒看出來，她天真的以為死距離自己很遠，喜歡的人會陪她很久很久。

    是她懂事太晚了。

    痛哭出聲，什麼都沒了，她失去了一切……

    桑桑徹底失去希望，癱軟的趴在舒惜言懷中。

    舒惜言此時看著冊子，問小石:“他的收養人楊漾，我可以知道她還收養了誰嗎？”

    “楊阿姨是老熟人了，我給你找找。”小石從另一架子上取出檔案袋，“這個就是楊阿姨的資訊。”

    “我可以看嗎？”舒惜言驚訝。

    小石點點頭。

    舒惜言開啟檔案，掏出來四張紙，一份是楊漾的檔案，一份是紀智的，一份是紀慧的，還有最後一份，上面寫著紀臨。

    前兩份的頭像已經變成灰色，最後一份是彩色。

    阿臨，五歲在福利院門口被發現，確診骨癌中期，六歲被收養，改名紀臨，八歲手術後癌症痊癒，目前在M市大學就讀。

    骨癌中期……

    滿頁的字舒惜言似乎只能看到這幾個……

    刺眼又醒目。

    她記得骨癌，是需要將骨頭取出來，在無菌環境下煮沸，消除癌細胞後再回植。

    這得有多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