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桑桑的家
本就破舊的牆面,爬滿爬山虎後給人種壓抑感。
讓人產生一種從光明走向黑暗的錯覺。
她站在門口,院子的大門開著,時不時滾過幾團衛生紙,裡面看不到喪屍,不知道是全跑了,還是藏了起來。
將車放在一處安全的地方,拉著桑桑下車。
桑桑站在院子大門口,呆呆的望向裡面,似乎並不想進去。
“這裏面有喪屍很厲害嗎?”舒惜言蹲下身問,小孩子的第六感都很敏感。
桑桑搖搖頭,葡萄一樣的眸子隱約黯淡下去。
“怎麼了?別哭啊!”舒惜言拿紙遞過去,“裡面是不是有你不喜歡的東西?我們不進去了,去下一個地方好不好?”
桑桑搖搖頭,嘟著嘴拉她進去,步子雖然小,卻帶著堅決。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她又不說明,真是急死人了。
桑桑和她走過這麼多地方,從來沒有害怕過,遇到喪屍都面不改色,現在竟然害怕去一個院子?
這事情太蹊蹺了。
進去後,舒惜言問了很多遍要不要算了,去下一個院子,桑桑都搖搖頭,表示要進去。
她像是有目的很熟悉,輕車熟路的走到後院一處小亭子坐下,盯著旁邊的紫藤蘿發呆。
這裏很久沒人打擾,遍地都是灰塵,天也漸冷,紫藤蘿花期已過,剩下暗綠色的葉子。
她靠近過去,溫柔問道:“你是不是來過這裏?”
桑桑扭頭看她,眼眶邊逐漸紅了,輕柔的點點頭。
舒惜言抱住桑桑,“上次那個女警不是你媽媽對不對?”
桑桑頭靠在肩膀上,愣住半晌,抽泣幾聲,點了點頭。
“她救了你,帶著你逃出了城市……”舒惜言逐漸說不下去,笑著抬頭道:“你家在哪裏呢?”
桑桑全身僵硬,頭越縮越裡,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許久,她從懷中出來,比劃了一系列動作。
兩人相處這麼久,舒惜言大概能看懂一些。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有人救了你,以為是我救了你?”
“你中途一直在昏迷,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是我?”
桑桑垂著眸子,靜靜地點頭。
她之前一直害怕傷害桑桑,就沒有和她聊過關於女警的事情。
桑桑也一直沒有提出來,舒惜言就以為是被嚇到了,沒想到桑桑竟然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這是缺乏交流,兩個人都誤解了嗎?
她楞在原地,口舌乾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桑桑,你看著我。”
桑桑揉著眼睛,睜開眸子望她。
“姐姐以前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你會害怕,所以一直沒敢給你提,就算提也是隱晦的提,你可能還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是另一位姐姐救了你,她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可愛的人,她將你託付給我,爲了保護你,開著車衝進了喪屍群……”
舒惜言聲音啞澀,“姐姐當時有機會救她的,對不起……”
桑桑直接撲進她懷中。
雖然說不出口,心理卻想到,姐姐最好了,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另一個警察姐姐也是,她們都是桑桑的恩人。
舒惜言真不知道自己冷漠是對是錯。
當初要是早點伸出援手,女警就不會死,世界上會多一個好人。
一個和紀臨一樣傻,會爲了不認識的人付出生命的人,一個正義努力保護別人的好人。
如今壞人逍遙在外,好人卻沒有好下場。
這句話當初只是說說,要真變成這樣,她寧願自己沒說過。
舒惜言抱緊桑桑,她只能好好撫養這個孩子,來告慰一個好人的在天之靈。
良心從來沒有這麼痛過,竟然有些難以呼吸。
兩人互相抱住許久,才緩和過來。
“我們出去吧?你不想來這裏就不來了。”她拉著桑桑,小姑娘終於跨過心裏那道坎,朝她點頭。
為加快速度,舒惜言將她抱起來,桑桑乖巧的在懷裏躺著,把她耳邊的碎髮捋上去。
原本都快走到門口,眼看著就要出這個院子,一號樓內傳來腳步聲,一隻喪屍從大門出來。
他全身都是血,臉皮外翻,朝著舒惜言而來。
現在普通喪屍都不怕她了嗎?
她放下桑桑,粗壯的藤蔓從手中而出。
這一擊是致命的,會直接從額正中而過,全然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桑桑猛的抓住她褲子,小手攥的很緊,一向不說話的她竟然開口了,“不要!”
舒惜言不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的,而是驚訝於小姑娘竟然開口了。
她低下頭,驚訝的無以復加。
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回來,對面的喪屍在三米外停下腳步,口中發出聽不懂的嘶吼。
他蹲下身,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桑桑。
桑桑抽泣著流淚,眼看就要撲過去。
“別過去。”她抓住桑桑衣領,“他已經屍化了。”
“唔……”桑桑停下來,看過她又看看對面的人,猶豫不決。
“他是你什麼人?”對面的喪屍看起來有六十多歲,頭髮白了一半,臉上皺紋很多,全身上下都是血,肉也被啃掉了許多。
桑桑想開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痛苦的掐住自己脖子。
“不著急,不說了,我們不說了。”舒惜言拍著她背,小姑娘臉色潮紅,呼吸困難。
那隻喪屍楞在原地,痛苦的哀嚎,漸漸地眸色發紅,張牙舞爪撲過來。
“你知道他家在哪裏嗎?我們帶他回家?”舒惜言試探性問道。
桑桑點頭,從她懷中下來,拉著衣襬走上一號樓。
喪屍不敢直接撲過來,小心翼翼跟在她們後面。
兩人走到三樓拐角,桑桑停下來,看向上面,像是不願意再上去了。
她回頭看了看後面的喪屍,終究還是走了上去。
三樓的一處門開著,門口全都是血跡,還放著白花和祭奠死人用的紙人。
桑桑拉著她進去,客廳正中當著一尊冰棺,所有傢俱蒙著白布,冰棺旁邊桌子上有一張照片,裡面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咧嘴笑著,溫柔又慈祥。
原來他已經死了。
桑桑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相框,摟在懷中,淚水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