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歲心到是身有體會，過去做糕點的時候，若不是有點耐心，早就被失敗打回原形了。

    這些日子，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打氣，憑著這股子韌勁竟然堅持了下來，歲心也是十分感慨。

    她並沒什麼天賦，靠的，也只是不怕吃苦的這份心而已。

    歲心十分中肯地迴應御廚說道：“師傅說得極是，再多失敗，只要有耐心終究成功一次，然後就會有下一次，如果沒有耐心，再多才華也只是華而不實……”

    御廚笑道：“這師傅叫得極入心，小嘴到是挺甜！”

    歲心立刻說道：“師傅放心，歲心不僅嘴甜，手腳也勤快，絕對不會讓師傅生氣罵懶，以後歲心一定勤奮好學，絕不讓師傅失望。”

    御廚呵呵地笑著，只覺得跟歲心十分有緣，一說話，就說到自己心坎上。到不像自己曾以御膳房教的幾個懶散的傢伙，每次幹活不是肚子疼就是上廁所，弄得他經常要跳腳罵人，對收徒弟這事都諱莫如深。

    到了，沒想到收個女徒弟，還這麼稱心。

    這恐怕就叫那世事難料！

    一直在門外等候吩咐的管家聽到這事成了，趕緊讓丫鬟上茶，他親自端著給送進來，走到歲心身邊不走了。

    歲心有些緊張，張大眼睛看著管家說：“管家，我……我剛剛喝過茶了，不渴，你讓師傅喝吧！”

    管家卻笑道：“傻丫頭，讓你給你師傅敬茶磕頭呢，師傅喝了茶領了你磕的頭，這纔算是拜師成功了……要不然一出門，師傅不認賬，你又得跪幾日。”

    歲心一聽，大喜過望，朝著薛侑看了一眼，薛侑對她點點頭，這本就是她該得的善果，歲心立刻起身，端起茶走到御廚面前，大大方方地說：“歲心請師傅喝茶！”

    御廚接了茶，歲心立刻伏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朗聲說：“小女子程歲心，今天拜御廚為師傅，從今往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歲心定當好好學習，孝敬師傅……絕不會忤逆，否則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你這姑娘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哪練出來的嘴皮子功夫？”御廚心裏也歡喜，原本覺得清清靜靜地了此殘生沒什麼不對，現在看來，他這是油燈油未盡，乾柴未燒完，還得再勞心幾年。

    歲心開心一笑，抬起頭恭敬說：“良言暖三冬，歲心願意天天讓師傅開心。”

    御廚開懷大笑，笑聲朗朗，連一旁的管家和薛侑都被感染，不由笑意浮在臉上。屋內清涼，屋外又是炎炎烈日，可是恰是如此，讓人感覺到生活原來可以如此美好。

    歲心機靈乖巧，是薛侑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今天看到歲心對拜師如此上心，對御廚又這麼伶俐，心裏竟然有一股子微微的酸澀感。

    以後，他不能跟歲心朝夕相處，歲心很長時間恐怕都要呆在這個怪老頭身邊了，薛侑笑著笑著，眼神最深處就有一抹捨不得。

    阿婆一連三日見不到歲心，一聽歲心回來了，忙推開阿妙，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抱著歲心好一會才放開。

    歲心心裏有愧，只是安慰阿婆說：“阿婆，別擔心，我好好地回來了，也拜了師傅，以後我們不用擔心被別人搶生意，沒飯吃了。”

    阿婆哪裏肯信，只是顫抖著雙手摸著歲心的臉，心疼不已地說：“都瘦了，小臉像是錐子似的，阿婆心疼你……都是阿婆連累了你。”

    歲心正高興，忙抱著阿婆說：“阿婆，今天是好日子，我們一定要好好吃一頓開心開心，不準說喪氣話，以後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

    阿婆抹了淚，重重地點頭。

    然後又拉著阿有問長問短，還說阿有太實心，不懂得給兩人拿個墊子墊在膝蓋下，阿有自然不會頂撞，只一個勁認錯。

    阿妙看歲心回來，也是十分高興，拉著歲心說：“我們在家裏都擔心死你了，阿婆飯都不肯好好吃，我天天得哄著。”

    歲心感謝阿妙，心裏暗自發誓，以後待她好的，她定然會百倍千倍補償。

    中午，阿妙幫著歲心一起做了美味的飯菜，一家人吃過飯，又說了一會話，阿妙就告辭了。

    下午，歲心又做了一些糕點，雖說集市的生意不太好做了，但好歹能掙每天的家用，不必花老底。

    因為事情不多，薛侑到可以閒下來讀書寫字，小院又恢復了平靜。

    第二天清晨，歲心讓薛侑在家裏照顧阿婆，她準備賣完糕點就去御廚家學藝，這次，薛侑沒再堅持跟著。

    他看著神色歡快地歲心，明媚的晨陽彷彿是在為她慶祝，而她，就是展翅在晨陽裡飛翔的那隻小鳥，那雙羽翅豐滿的翅膀，薛侑再也無法攔住她了。

    臨走，歲心看阿有背朝著她讀書，心裏明白了什麼，她走到阿有身邊，蹲下來，笑眯眯地歪著頭看著阿有：“阿有，你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我高興著呢，要走你快走……”薛侑不肯表露自己的醋意，只覺得這種情緒奇奇怪怪，讓他很不舒服。

    歲心笑道：“我晚上就回來呢，學會廚藝，你跟阿婆就有口福了，別這麼塌著臉，好難看的！”

    “誰說我塌著臉了？我只是認真讀書而已。”薛侑強辯道。

    歲心從薛侑手裏抽出書，倒過來又塞進薛侑手裏，笑道：“我不認識多少字，但我知道你書都拿倒了……阿有，什麼時候你開始學著睜眼說瞎話了？”

    薛侑一愣，看到手裏拿倒的書真是被歲心矯正過來的，不由有些尷尬，片刻後，他沉著聲說：“歲心，路上自己要小心，遇著那些壞人，不要跟他們糾纏……還有，御廚那邊，有些事情你不要說太多，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知道啦，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身份，你放心……阿有，等我回來。”歲心說完，甜甜一笑，那笑容彷彿蜜糖，在這個清晨給薛侑心底塗上了一層甜蜜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