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冷誰還管呢？反正過幾日都是要走的。”沈霄搖頭嘆著氣，接著又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

    張妍看他這麼可憐，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可是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多幫他準備點棉衣棉褲被褥等所需之物。

    “我現在就上街給你買棉衣。”

    “妍兒！”沈霄連忙叫住她，從鐵欄縫隙中伸出手去，“你先別走。”

    這個蠢女人，買棉衣有什麼用？塞北那地方常年酷寒，他是一天也待不了的。

    張妍折回去，握住他的手，“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要我給你帶的？”

    “不是，我想請你救救我，我不能去塞北的，那地方太冷了，用不著幾天，我就得凍死，所以你一定要救我！也只有你能救我了！”

    爲了顯得自己很可憐，博取足夠的同情，沈霄聲淚俱下，掉出了真的淚水。

    張妍果然心都碎了，也跟著紅了眼眶，“可是我能怎麼幫你呢？皇上也不會聽我的呀！”

    沈霄被她蠢得差點翻白眼，蠢貨就是蠢貨，放著個官至尚書的伯父不知道用！

    “你何不去求求你伯父，他是刑部尚書，伸深受皇上重用，他如果肯出麵求情，皇上肯定會改變主意的，於我而言，發配充軍都無妨，只要不是去塞北，妍兒，我全靠你了！”

    一旁的沈霆忽然插話說：“如果能不充軍，那當然還是不充軍的好。”

    “我明白，不過，我伯父這個人清廉剛正，有點不近人情，他未必會答應給你們求情。”張妍麵露難色，“況且如今我父親都還是個戴罪之身，整個張家前途未卜，我又怎麼好意思去求他呢？”

    聞言，兩兄弟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

    沈霄一把甩開張妍的手，背過身去，“算了，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就讓我死在塞北，反正這就是我的命，你走吧。”

    “我跟大哥現今淪落至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拜你父親所賜，如果不是他背叛父王，青州和徐州不至於丟，之後也完全還有重振旗鼓的可能。”沈霆用仇視的目光盯著張妍，一字一頓地說道。

    接著又話鋒一轉，說：“不過不要緊，反正我們已經是階下囚，對你們張家已然毫無威脅，你也不必擔心我們將來報復。”

    沈霄接話又道：“我們活在這世上是多餘之人，死了也好。”

    張妍呆愣在原地，心情無比複雜，她知道自己不該答應他們，甚至不該同情沈霄，但她就是忍不住，她的心根本由不得她自己控制。

    “別這麼悲觀，我會去找伯父，盡力請他幫你們求情。”

    “真的？”沈霄立刻回過身來，滿目欣喜，“那就謝謝你了！”

    “你們好好珍重，我先走了。”張妍將帶來的物品遞進去，匆忙離開。

    待她走遠，沈霆問道：“大哥，你真覺得她那腦子能救咱們？”

    沈霄開啟食盒，拿了一塊還熱著的點心放進嘴裏，悠閒地嚼著，“能不能得試過在知道，說不定她能帶給咱們驚喜呢？”

    問題是他們現在沒有別人可以求了。

    “那如果只是換了個發配地，最終還是要去充軍呢？難道咱們也就認命了？”沈霆焦躁地問。

    “當然不，”沈霄又拿了塊點心，慢慢啃著，“之後再讓張妍幫忙就是，她反正不會拒絕我。”

    說起這個，沈霆就十分佩服，“大哥，你說嫂子怎麼就那麼聽你話呢？咱們都這樣了，她還願意管。”

    沈霄頗為自得，瞥了他一眼說：“這你就不懂了，女人是要反覆**的，以前你嫂子也很有脾氣，動不動敢跟我頂嘴，但經過兩年**後，她就徹底被馴服了，後來不管我怎麼打罵她，她都不敢還口還手，看看現在，我只要稍稍使點手段，就能叫她言聽計從。”

    “厲害！”

    沈霆衝他豎起大拇指，心想自己將來娶了妻，定要向他求教。

    天牢外面，張妍急匆匆地從大門出來，剛拐過街角，就被前方突然竄出的一個人攔住去路。

    她嚇了一跳，急忙抬頭去看，大吃一驚：“爹？怎，您怎麼會在這兒？”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在這兒呢！那個混蛋害得你還不夠苦嗎？為什麼還要管他的死活？”女兒出門不久，張奎就知道了，而後一路跟著來到這裏，想辦法混進了牢裡。

    方纔張妍和沈霄兄弟的談話，他都聽見了。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夫君，我只是想讓他少受點苦。”張妍用懇求的口吻說，“您就再幫我這一回，好不好？”

    “不行。”張奎一口回絕，“我不會幫，你也不準幫，更不準為此去找你伯父，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就是去了，你伯父也不會答應這種請求。”

    “爹，我……”張妍纔開口，後頸就被打了一掌，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張奎將她接住，打橫抱起，放到不遠處停在街邊的馬車上，囑咐隨從道：“送小姐回去，並看著她，不准她踏出家門半步。”

    “遵命！”隨從當即領命而去。

    然後，張奎沉下臉，轉身折回天牢，來到沈霄兄弟倆所在的隔間。

    “兩位公子，好久不見了。”

    “張奎？”兄弟兩個如臨大敵般，立刻從地上起來，憤恨地瞪著他，“你還有臉來見我們？”

    “有何不敢？你們已是階下囚，難道我還要怕你們不成？”張奎從前見到他們，是要行禮的，說話也得恭恭敬敬，現在終於不用再來這套。

    “你……”沈霄怒極，“別忘了，你女兒仍然是我的世子妃，我過不好，她也別想好過！”

    張奎輕蔑道：“什麼世子妃？連你自己都不是世子了！”

    說著，他拿出帶來的筆墨紙硯，“今天我來，就是要你寫封休書，放我女兒自由。”

    “笑話，我憑什麼聽你的？”沈霄拒絕，他就靠著張妍擺脫充軍命運，怎麼可能現在休了她？

    張奎一點也不急，“不聽也可以，那我就去告訴皇上，說你們還惦記著奪回青徐兩州，想重振旗鼓，再謀造反。”

    “胡說什麼？”兩兄弟立馬慌了，“我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張奎冷笑著說：“就在不久前，你們跟我女兒談話時說的，怎麼，這就忘了？我可幫你們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