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璜不太放心，進來問父親到底怎麼回事。

    “爹，那小子不會是又要您為晉王辦什麼事吧？”

    不愧是兄弟，確實瞭解張璉，一猜一個準，不過，張奎此時還不能如實相告。

    “別問了，你只要明白，為父現在一心只想保住這個家，不會衝動行事就行。”

    話說到這裏，張璜也不好再問下去，只得作罷。

    次日早上，定王府。

    沈遲和楚紫楠坐著用早點時，趙強匆忙來報，說昨日皇帝去了宗人府。

    “這並不奇怪，皇上要昭顯仁德嘛，當然還是要做做樣子，去看望看望他的親叔叔咯。”楚紫楠一邊慢悠悠地喝著粥，一邊諷刺道。

    “確實如此，不過，你們可知，昨天還有誰也去過宗人府？”趙強問這話時，故意拿眼睛往楚紫楠那邊瞟。

    “還有誰？”楚紫楠覺得他怪怪的，心下一琢磨，忙問：“你不會想說是楚奐吧？”

    趙強展演一笑：“姑娘果真聰明，正是他，據眼線來報，楚奐是扮做菜農進去的嗎，單獨會見了晉王。”

    沈遲放下碗筷，兩眼微眯了眯，冷聲說：“那必是給太子傳話去了。”

    “可惜他們具體談了什麼，咱們的人沒探聽到。”趙強略有遺憾，“不過，楚奐離開宗人府後，確實又去了一趟東宮。”

    “他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麼？”楚紫楠嗅到了陰謀的氣息，太子肚子裡能裝什麼好東西呢？

    “還有件有意思的事，”趙強臉上的笑意漸深，“就是昨天半夜，張奎將軍的第三子張璉溜出宗人府，回了趟張家，停留了一個多時辰，便離開，返回宗人府。”

    沈遲輕輕挑眉，覺得此事變得有趣起來了。

    楚奐密會晉王，張璉深夜回張家，這兩件事要說沒有聯繫，他是不信的。

    可究竟他們在密謀什麼呢？不過，不論他們密謀什麼，此事多半跟他有關，還是早做準備為上。

    正聊著，一侍衛過來稟報，說張奎送來了書信。

    沈遲接過一看，面色倏地陰沉下去。

    “怎麼了？”楚紫楠好奇地看過去。

    “你自己看吧。”沈遲便將書信遞給她。

    楚紫楠看了亦是氣憤無比，忍不住罵了句：“呸，卑鄙！”

    過得一時，她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既然他們要設局，那麼咱們將計就計，陪他們玩玩？”

    沈遲斂住眼底的殺意，點點頭：“現在不玩都不行了。”

    “話又說回來，張奎也算是很拎得清的一個人了，知道該站在哪一邊。”楚紫楠對張奎此人還是蠻有好感度。

    沈遲則又加深了一分對晉王的鄙視程度，“張奎本就是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是晉王沒有看懂這個人，纔會想出如此愚蠢的招數。”

    “確實如此。”

    就在隔日的上午，張奎請求面見皇帝，自稱有要事上報。

    皇帝忙著處理朝政，本來無心見他，想讓他一邊兒待著去，是一旁正在與他共同討論朝事的太子勸說道：“父皇，這個張奎畢竟是平叛有功的，您一直不見，也不太好，如此冷遇，難免會寒了功臣的心。”

    “另外，他跟隨晉王多年，鐵定知道他很多秘密，說不定此番真的有什麼秘密要相告呢？您別忘了，晉王的一些黨羽至今尚未抓獲。”

    聽聞此言，皇帝想了想，覺得言之有理，遂同意接見張奎。

    一個時辰後，張奎走進殿內，先向父子倆行了禮，然後跪倒在地，字字鏗鏘道：“皇上，罪臣要告發定王！”

    “什麼，定王？”皇帝有點懵，但是很快心底又涌出一絲興奮。

    他正因為沒理由嚴懲沈遲而惱火呢！現在機會不就來了嗎？

    “告發定王什麼？”

    張奎伏在地上，一字一句緩緩道來：“罪臣告發定王通敵謀反！定王和晉王其實一直在暗中有書信來往，當初在灣城，定王對叛軍圍而不殲，是早已與晉王商量好的，定王甚至還跟晉王談過先在南方製造聲勢，積蓄兵力，之後時機成熟，便一同舉事，最後二分天下。”

    “有這樣的事？”皇帝一下子由興奮變成了憤怒，氣得額上青筋直跳，“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回皇上，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裏，是由罪臣負責替晉王與定王聯絡的。”張奎始終沒有抬頭，言語間卻透露著懊悔。

    皇帝想起自己密令沈遲斬殺晉王，他卻不肯從命，當時還以為他是要跟自己作對，現在看來，他是壓根不願意殺晉王！說不定還想著將來什麼時候，再鬧一場叛亂呢！

    當即捏住拳頭，又問：“那後來為何他們關係會破裂？”

    “那是他們劃分地盤時談崩了，定王這才真的攻打青徐二州，擒了晉王。”這些，都是經過張璉之口，太子教張奎說的。

    此時太子望著下方的張奎，又瞟了眼暴怒的皇帝，心下甚是滿意。

    倒要看看，這次沈遲還怎麼脫身！

    “定王是什麼時候開始跟晉王聯絡的？”

    張奎頓了頓，答道：“回太子殿下，在晉王舉兵之前幾年，兩人就有聯絡了。”

    “如此說來，晉王起兵，很可能就是他唆使的了？”太子冷笑著問。

    “這一點罪臣倒是不清楚，恐怕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了。”張奎平靜地作答。

    太子臉上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笑，轉頭對皇帝道：“父皇，看來這定王把您和全天下都騙了，他的罪過可不在晉王之下！”

    皇帝已然氣得渾身發抖，兩眼猩紅。

    緩了好一會兒，才說：“來人，去把定王給朕叫來！”

    太子安撫著皇帝，倒了杯清茶過去，勸他消氣，十足一副孝子模樣。

    又是一個多時辰後，沈遲被帶到。

    皇帝還沒開口，太子先迫不及待地怒斥出聲：“沈遲，你勾結叛黨，擁兵自重，還想跟晉王二分天下？你可對得起父皇對你的信任？”

    沈遲一臉迷茫的看過去，說：“殿下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叛亂是我平定的，晉王也是我擒住的，怎麼說我與他勾結？”

    “少在這裏演戲，張奎已經什麼都交代了！”太子指著他大罵，“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功臣，而是亂黨！”

    “亂黨？皇上……”

    “你住口！”

    沈遲剛一開口，皇帝叫道，“枉朕信任你，讓你帶兵平亂，想不到這亂卻是由你發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