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王爺這話說的，在皇上在位期間，殿下自是無權放您出去，但皇上總有一日會走，到那時候，殿下想如何處置你，還有誰能管？”

    這話讓外人聽見，是要殺頭的，儘管院子裡已沒人，楚奐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生怕隔牆有耳。

    “王爺只需耐心地等待幾年，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耐心等待？”晉王笑著搖搖頭，故作不在意，“我年紀比皇上大，哪裏熬得過他？”

    楚奐微微傾身過去，小聲地說：“話不能這麼講，你雖比皇上年長，但身體康健，可皇上這些年龍體已時有違和，真要活起來，未必走在您後面。”

    “哦？”晉王還是第一次聽說皇帝龍體違和，心頭涌出幸災樂禍般的喜悅，“如此，本王倒是確實還有機會了？”

    “自然。”楚奐頷首回道，“只要您願意配合太子殿下，今後的日子必定不會難過。”

    晉王轉著眼珠，思忖片刻，抬眸問道：“需要本王做些什麼？”

    楚奐見他鬆口，知是成了，露出滿意的笑，將太子的要求仔細說給他聽。

    “原來太子也跟定王有仇？”晉王對此事的積極性瞬間更大了，“甚好，放心吧，此事本王一定辦妥。”

    “如此就拜託王爺了。”楚奐的任務到這裏，也就算完成了，沒再多留，將帽子戴上，扮作菜農出了宗人府。

    當天晚上，晉王把張璉叫了過來，讓他去找他父親張奎，叮囑道：“見到你父親後，儘量用動之以情，不要跟他產生衝突，激怒了他可就不好辦了，明白嗎？”

    張璉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是，卑職知道該怎麼辦。”

    “知道就好。”晉王嚴肅認真地看著他，“此事關係重大，務必辦妥，不然你和我們晉王府一家都要被關在這裏，直到終老！”

    “卑職明白。”張璉鄭重地應答道，隨即起身，在太子安排在這裏的眼線的相助下出了宗人府。

    張奎一家目前住在城南的一座小宅裡，等候皇帝發落，宅子是張奎的兄長提供的，供暫時居住用。

    兩個時辰後，張璉敲響了小宅的門，來開門的張家的長子張璜。

    “大哥。”

    “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在宗人府關著嗎？”

    張璜跟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關係不好，自小就沒什麼感情，此時見到他上門，有的只是厭惡與擔憂。

    “我偷偷跑出來了，有要緊事見父親，他人呢？”張璉說著就要進去，但立刻被張璜攔住。

    “等等，你現在是罪人，如果讓外面的知道，你來了這裏，會連累全家的，你還是走吧。”

    “什麼？”張璉沒料到自己連門都進不去，頓時又驚又怒。

    “再怎麼說，我也是張家人，你怎麼能把我拒之門外？我是專程來看望父親的！”

    張璜寸步不讓，兩手抓緊門，擋在門口。

    “父親很好，見不到你就更好了，你走吧。”

    “不行，不見到人，我是不會走的。”張璉伸手抵住門，以免被他關在外面。

    張璜張了嘴欲說什麼，這裏的動靜卻被裏面聽到，直接引來了張奎。

    “怎麼回事？你如何出來的？”

    “父親，我是想辦法偷偷出來的，我找您有事，能不能讓我進去再說？”張璉現在的態度，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和善。

    張奎當下便知有鬼，想了想，便讓張璜放他進門。

    “爹，他是晉王的人，進了這扇門，若是傳出去，咱們會有麻煩。”張璜擔憂道。

    “這裏沒人，只要你我不說，不會傳出去的。”張奎自有他自己的打算，並未聽勸。

    接著，把張璉帶著進了自己屋裏，關上門單獨與他說話。

    “說吧，還來找為父何事？”

    張璉低聲說道：“其實是晉王找您，這裏有封他所寫的親筆信，請您閱覽。”

    張奎瞥了他一眼，接過來拆開細看，隨著閱讀到後面，眉頭越擰越緊。

    “他要我誣陷定王？我憑什麼要答應？”

    說罷，將信扔在案上，眸中怒火跳動。

    “如果您不答應，我會被他們弄死的，再怎麼說我也是您的兒子，難道您就忍心看著我去死嗎？”

    張璉一邊說，一邊跪下求他。

    “還有我姐姐，要是世子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成寡婦了，以後只能孤獨終老，您不覺得她可憐麼？”

    “照你的意思，你姐姐跟著沈霄就不可憐？沈霄這些年怎麼待她的，你不是不知道！”說起這個，張奎就恨。

    以前他是晉王的臣子，無法為女兒主持公道，但今時不同往日了，他不可能再讓女兒入火坑。

    沈霄那個殘暴不仁的卑鄙小人，死了才解氣！

    “父親，我求您了，我的妻兒都在晉王手上，倘若您不照他的意思去做，他們必死無疑！”

    “晉王居然拿你的妻兒來要挾你？”張奎似乎有些意外。

    張璉點點頭：“是的，若非如此，兒子又怎麼可能一直跟著他們，張家纔是我的家，我早就會回來的。”

    張奎想了想，問道：“他有沒有說，把你妻兒安頓在哪兒了？為父想辦法去營救。”

    “不知，”張璉搖頭垂淚，“他們的下落只有晉王一人知曉，就連世子他們也不知道。”

    “看來，他是早就留了後手了。”張奎嘆出一口氣，做出一副很是悲憤的姿態，一拳砸在案上，咬牙切齒道：“卑鄙無恥！”

    “父親，現在只有您才能救他們，孩兒求您，幫幫我！”張璉壓抑著哭出聲來，一下接一下地給他磕頭。

    沒多久，他的額頭便磕破，地板上便沾上血跡。

    “孩兒以後會拿命報答您的！”

    張奎冷眼看著，遲疑了一會兒，伸手將他扶住，蹙眉道：“起來吧，畢竟是我孫兒的命，我又怎麼能不顧？”

    “這麼說，您是答應了？”張璉顧不上抹臉上的血，兩眼發亮地望著他。

    “為父可以答應你，但只是爲了救人，此事過後，你必須想辦法脫離晉王的掌控，把妻兒救回來，明白嗎？”張奎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還真令張璉有那麼些動容。

    可是隨即，他又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感動個什麼？父親從來就沒把他這個庶子當回事，倘若換成大哥二哥他們來求，他早就答應了！

    “是，兒子聽您的。”

    父子倆說定之後，張璉便離開小宅，回了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