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看著也瘦得太多，臉都不圓了。”老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蛋，從她的眉眼中看到了已故女兒的影子。

    這時丫鬟出來說：“大少爺醒了！”

    楊氏和英國公立刻入內去看，老夫人這會兒卻不著急了，反而與楚紫楠到外面的院子裡說話。

    “紫楠，你是否早就知道泓兒跟太子走得很近？”

    楚紫楠心知這事兒遲早瞞不住她老人家，便頷首應答：“是的，表哥為太子辦事總共多久了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私底下給他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這孩子，簡直是傻了！”老夫人幸虧早有心理準備，不然得氣昏過去，“太子那種人是可以與之為謀的嗎？如今被打成這樣，他也該吃到教訓了！”

    “希望吧。”楚紫楠覺得有點懸，阮泓在這方面好像就腦子不太好使。

    老夫人憂心忡忡道：“也不知這回太子為何虐打泓兒，是否出了什麼事？”

    楚紫楠安撫她說：“您別過於擔心，以太子的性情，如果真出了什麼大事，肯定不止打人這麼簡單，我看頂多不過是拿他撒氣而已。”

    “一不順心就拿我孫兒撒氣，他們皇室中人可真是……”老夫人一激動，差點沒收住後面某些難聽的詞句。

    “算了，鬧心的事先不提了。”

    老夫人進去看了看阮泓，沒有急著問他怎麼回事，只是叮囑他好好休養，而後就走了，英國公因還有公務在身，也跟著離開，只有楊氏和阮姝還在守著。

    “娘，我有些話想單獨跟表妹說，您和小妹先去歇歇吧。”阮泓趴在墊高的軟枕上，強打起精神說道。

    楊氏詫異地看向楚紫楠，又看看自家兒子，不禁納悶。

    “你們有什麼話說還要揹着我們？”

    “娘就別管了，咱走吧。”阮姝扶起母親，拉著她出了房間。

    楚紫楠站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阮泓，冷聲問道：“想說什麼？”

    阮泓抬眼與她對視，嘴唇緩緩蠕動，“你之前說的對，我不該跟太子這種陰毒刻薄的人攪和在一起，有今日的下場，是我咎由自取。”

    “你這個不算下場，頂多是一個小變故而已，你若繼續跟著他，將來身死族滅或許纔是你的下場。”楚紫楠並非嚇唬他，而是基於對太子的瞭解，做出預測。

    “我知道，所以，我決定了，今天起，再不效忠太子。”阮泓說得乾脆利落，絲毫不帶猶豫。

    楚紫楠狐疑地盯住他，說：“再不效忠？你陷入泥潭已深，只怕不是想抽身，就可以抽身的吧？你知道太子的秘密可不少，他能放過你？”

    這個問題，阮泓自然想過，他也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可以一邊假意效忠，繼續與他周旋，一邊則與你和定王合作，直到把他弄得徹底垮臺為止。

    “合作？”楚紫楠對他能擁有這樣的覺悟，而感到頗為欣慰。

    沒錯，他想好好地有尊嚴地活著，並且保住家族，就得脫離太子，而要想脫離太子，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讓他徹底失勢。

    而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光靠他個人顯然不夠，唯一的辦法便是聯合他的敵對勢力。

    “想合作，你得先拿出誠意來才行吧？”

    “誠意？”阮泓挑起眉峰，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我可以把自己掌握的有關太子的秘密都告訴你，這算不算有誠意？”

    楚紫楠露出滿意的笑，“那就要看看你所給出的所謂秘密是不是有利用價值了。”

    在這點上，阮泓信心十足，畢竟他一直是太子的心腹，接觸到的全是見不得人的秘隱，無論哪一件洩露出去，都有造成太子被廢的可能。

    兩個時辰後，楚紫楠從阮家返回定王府，直接去找沈遲，把阮泓所交代的，一一轉述給他。

    “對了，他還給了我一份名單，”楚紫楠說著，將記錄了八個名字的單子拿出來，“只要把這幾人抓住，嚴刑拷問，肯定會有很大收穫。”

    沈遲接過來看，問：“你確定阮泓當真信得過？”

    “不確定。”楚紫楠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信了阮泓，“所以，咱們一定要謹慎行事，謹防有詐，我看最好派人去阮家那邊，暗中盯著阮泓。”

    聽她這麼說，沈遲就安心了，他就擔心她會盲目地信任阮泓，從而喪失警惕心，現在看來，是他多慮。

    “好，就這麼辦。”

    沈遲的人辦事效率奇高，短短小半個月過去，名單上的八個人便被陸續秘密抓獲，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了城外別莊，關入地牢。

    楚紫楠擔心拷問得不順利，親自去了一趟，結果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

    論用刑，趙強和他的一眾手下可比她專業多了，僅用一個晚上，就成功令八個人裡面招供了五個。

    “這是他們的供詞，姑娘請過目。”

    楚紫楠接過來看，上面寫著什麼挪用軍餉啊，在六部安插自己親信啊，還有在西北私自開金礦採金啊，這都是小事情。

    最後一個，令她瞠目結舌。

    “與惠妃私通？這種隱秘之事，他怎麼會知道？”

    趙強冷笑道：“此人是太子的得力心腹，待在太子身邊的時間最多，說是太子跟惠妃幽會時，還大多都是他給把風呢。”

    “有意思。”楚紫楠笑容裡透出那麼一絲鄙夷，“想不到太子好這口？”

    “惠妃剛進宮沒幾年，年紀跟太子差不多。”趙強隨口補充道。

    楚紫楠睜大眼睛，“年紀差不多也不成啊，這可是小媽！”

    趙強撓撓頭，一臉問號，什麼是小媽？

    “另外幾個繼續拷問，我走了。”楚紫楠看到這幾份供詞裡，除了跟惠妃有關那份之外，都提及了楚奐，心情瞬間更加愉快。

    如不出所料，楚奐要成史上最大背鍋俠了。

    也好，自己也好趁他病要他命，一舉送他去見阮氏。

    與此同時，平叛大軍終於抵達京城，晉王等人暫時被送進天牢。

    翌日，晉王和他的兩個兒子和張璉等家臣被轉移到宗人府，而一眾舊部則分別關到其他各個大牢。

    “你的那位朋友又跑了。”

    沈遲從外面回來，進門便說。

    楚紫楠從一堆藥材裡抬起頭來，“你是說賀蘭楓嗎？一點不稀奇，不過，跑他也不會跑遠的，因為他只要晉王不死，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