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殿下……”付永驚愕地抬起頭。

    “臣子當忠，諸位大人為官多年，妻兒家族都以你們為榮，如今卻嫉恨旁人才華高於自己，耍盡手段埋沒一名寒門學子，實在有負聖恩！”周景瑞大聲斥道。

    付永等人身如抖篩，聽著那句“妻兒家族”，威脅意味明顯，恐懼從腳底爬到頭頂，連反駁的話也不敢說。

    周景瑞正義凜然地摒手：“父皇，古往今來科舉為朝廷廣納賢才，這些人卻用權謀私，即便是一時之失，也險釀成大禍，兒臣請父皇聖裁，還天下學子一個公道。”

    周景明滿頭冒火，這個不要臉的老三，事情是他手下人做的，現在又來當好人把自己要說的詞兒都說完了，什麼玩意兒！

    “三弟，據我所知，付大人曾是宋首輔的門生，近日還與你走得頗近，你竟是對他們的作為一無所知？”周景明冷嗤著。

    “皇兄此話何意，難不成懷疑是我指示他們？”周景瑞皺起眉頭，“且不說我與他們只是因事務有所交集，並無私交。再者我同此書生素不相識，為何要做這種事？”

    周景明乜眼嘲諷：“三弟能言會道，輕飄飄幾句就將自己摘乾淨，卸磨殺驢的手段，爐火純青吶。”

    “你……”

    周景瑞緊咬牙關，撩袍跪了下來：“父皇，此事和兒臣無關，請父皇明察！”

    皇帝冷眼看著兩個兒子爭論，未置一言。直至寶海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的目光又沉了幾分，眯著眼睨看周景瑞。

    -

    雨停後，街道四處溼漉，玄清門前的百姓未散，閒聚在一處聊天，那些為秦逾舟請命的學子乾脆回了住處取來書卷，在宮門前席地而坐，邊讀書邊等。

    一時間，偌大的空地前不僅有百姓的閒話家常，還有陣陣朗朗書聲。

    雲輕宛望盼宮門，揪著的心半懸，惆悵低嘆：“怎麼還沒有結果……”

    “輕宛姐姐別看了，陛下殿前親審，怕是沒那麼快。”雲知渺雙手墊著下巴趴在車窗邊，髮髻上的步搖被風吹得叮叮噹噹。

    緊閉的宮門倏忽開啟，走出兩個宦侍模樣的人，他們徑直朝雲家馬車走過去，步履生風。

    “請問可是雲國公府？”

    雲輕宛微一福身：“公公可有事？”

    那宦侍行了禮，說道：“聖上口諭，宣見雲大小姐。”

    雲輕宛訝然，心中一緊，不自覺去看雲知渺，正審著科舉判卷的事，聖上原何要宣見自己？

    雲知渺連忙問：“公公可知聖上為何宣見我家姐姐？”

    “聖上的意思，做奴才的怎敢過問。”宦侍搖頭，態度還算親和，“雲大小姐隨咱家走吧，可不敢讓聖上等的。”

    “小公公，可否讓我陪我家姐姐一道？”雲知渺軟聲道。

    宦侍一向極會看眼色，一瞧就知雲大小姐怕是很緊張，讓姐妹陪同著去，也是人之常情。

    “也可，那雲二小姐便陪著一起去吧，只是到了去處，須在外等候，聖上只宣見了雲大小姐一人。”

    “我知曉，多謝公公。”

    兩人一同從宮門進去，兩側紅牆高聳，不時有宮人行過。

    雲輕宛一直牽著雲知渺的手，一顆心砰砰跳的厲害，低聲說：“渺渺……他會沒事的吧？”

    秦逾舟已經進去好半天了，宮裏也沒個動靜，她實在放心不下。

    雲知渺沉思著沒說話，加快幾步走到那小宦侍後頭，溫聲問：“小公公，聖上不是在審殿試的案子嗎，怎會這時宣見？”

    “嗐，已審完了。”

    “審完了？”姐妹二人對視一眼。

    雲輕宛小心問著：“那……是個什麼結果？”

    “這奴才可不能說，自會有大人們對外通傳的。”宦侍笑道，“二位快些走吧。”

    兩人沒有再多話，跟在宦侍後頭默默往前。

    雲知渺思考了一會兒，皇帝這時候宣見雲輕宛，八成是宮裏有人看見玄清門外她和秦逾舟之間有密切舉動了。

    秦逾舟哪怕訴告失敗，皇帝也不會特意把雲輕宛叫進去，畢竟就算懷疑兩人關係匪淺，秦逾舟或與雲家有來往，也只會去敲打雲國公，不會傳一個小女子問話。

    如果秦逾舟成功，那皇帝的用意……

    雲知渺忽然靈光通明，悄悄捏了捏雲輕宛的手：“宛姐姐，待會兒見到陛下，無論陛下問你什麼，都實話實說。”

    “什麼……都說？”

    “對，什麼都說，不要有半句隱瞞。”

    “好……”雲輕宛抿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