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當即瞳孔震地，結結巴巴道：“不、不可能吧！大山你別嚇我！”

    “我嚇你幹什麼，你沒聽見剛纔大哥說的那些話嗎，一條一條的，都對上了啊！”孔秋山一臉苦色。

    “可是大哥問的不是他的朋友嗎？”

    孔秋山猛地拍他腦袋：“你是不是傻，除了咱們從前西山寨的弟兄，大哥哪來朋友。”

    江虎恍然一嘆，卻是更緊張起來：“那……那也不一定是陸正將啊，雖說那小子長得是好看，可他是個男的啊！大哥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我問你，大哥是不是日日把陸正將掛在嘴邊？”

    江虎沉思著，回憶裴川最近常說的話。

    ——“陸時棠又死哪兒去了，怎麼沒見著他人？”

    ——“你們幹什麼吃的，加快進度啊，怎麼能被陸時棠那些人比下去。”

    ——“這麼羨慕戍營去找陸時棠啊，去跟著他啊。”

    於是江虎點了點頭：“沒錯！”

    “還有，大哥回回都讓咱們關注戍營，兩邊傳話的時候，陸正將但凡說了什麼，大哥都皺著眉問他幾個意思，是不是十分在乎陸正將的心思？”

    “好像是這樣啊！”

    孔秋山嘖聲道：“不但如此，每次陸正將和雲小姐在一塊兒說話，大哥就非要湊上去插幾嘴，還怪里怪氣的，和雲小姐說話都帶刺一樣，明擺着就是看不慣陸正將和旁人親近啊。”

    江虎越想越慌，不住點頭：“對對對，先前雲小姐得了瘟疫，陸正將待在祝家，咱大哥急得跟什麼似的，當時我還想不通……原來大哥是看陸正將去照顧別人，沒和他一起清街出任務，心裏不高興！”

    “可不是嗎，從前可是那小子帶人剿了咱們西山寨，害得咱們去挖了小半年的礦。如今大哥非但半點不記仇，還和他一塊並肩作戰，根本已經被迷了心竅。”

    孔秋山連連嘆氣：“隔幾日沒見到陸正將，大哥就要問東問西，問人是不是又去找雲小姐了？咱但凡說是，大哥那臉色……嗐，心裏不知多吃味。”

    江虎心裏打鼓一樣，從前想不通的事兒，經孔秋山一點撥，簡直豁然開朗。

    怪不得大哥從來不近女色，以前的西山寨更是如同和尚廟，原來竟是喜歡男的。

    震驚意外的同時，江虎又不由暗暗慶幸，還好大哥沒看上自己，要不然拒絕起來還有些傷感情。

    他愁眉苦臉著說：“這可咋整，他們註定不會有結果的。”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正將一門心思都系在雲小姐身上，哪裏正眼看過他們大哥一眼啊！

    孔秋山深以為然，壓低聲音道：“大哥應該還沒轉過彎來，要不今兒個也不會問咱們。還好我機智過人，把問題圓了過去。虎子，咱幾個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絕不能讓大哥在這段孽緣裡越陷越深。”

    “大山，還是你聰明！”江虎重重點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暗中觀察見機行事，救大哥脫出苦海的重任，就在咱們兄弟二人身上了。”

    江虎沉聲道：“好！都聽你的！”

    -

    自崔瓚河等人伏法後，濱州上下煥然一新。

    雖然經歷過一場瘟疫，但魏延年治理有方，重新分調了州城上下的資源土地，使原本淪為空區的城南城西遷進新戶，生息逐漸恢復。

    事情已了，戍營與程家軍都需回上陽都覆命。雲家本就是來觀禮，如今祝崢已成婚，也到了歸期。

    因要趕回都城覆命，遂他們沒有同來時一樣走陸路，而是繞道紛州，再行水路回上陽都，如此可節省幾日時間。

    臨行時，賀氏與祝老夫人撥了許多物什，將雲家車架塞得滿滿當當，祝崢與蘇曼給雲知渺送了臨別禮，是祝家經營的布坊最時興的幾套衣裙。

    雲知渺雖不大熱衷於打扮，但收到新衣裙也是歡喜的，還同蘇曼交換了信物，邀他們日後去上陽都小住。

    一路風和日麗，遠離了濱州的樓闕人聲後，郊道鬱鬱蔥蔥，翠色漫野。

    約莫行了兩日路後，他們在紛州港口換乘水路，登上一艘內鑄閣宇的長船。

    高帆揚航，川流脈脈。

    一望無際的內海映著碧空晴如明鏡，略帶溼鹹的風捲過人的髮梢，似粗糲的撫摸。

    雲知渺和曉兒淮竹三人在船頭看海，偶見一隻鷗鷺掠過白浪，曉兒便興奮地指著大喊：“小姐，那隻鳥好大！”

    雲知渺興沖沖地拿了好幾塊桃酥捏碎，分給她們一人一把，而後三人墊著腳伸手喂鳥，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