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龐軍第一個意識到不對勁，連忙給身邊的兄弟們使了個眼色。

    幾人這纔在公子哥發作之前，將酒恭恭敬敬地端到他的面前。

    宋天明見狀笑道：“這位客官，可不能貪杯啊。之前喝過這酒的，最多兩瓶，還沒有能夠站著走出去的。”

    “掌櫃這酒真有這麼神？那在下要好好領教一下了！”

    見對方不聽勸，宋天明也只是笑笑，自顧自吃著菜。

    公子哥小心翼翼地將每種口味各倒了一杯，一點點抿著，閉上眼睛，滿臉的陶醉。

    “好酒，真是好酒！”

    出乎意料的是，七杯酒下肚，相當於一瓶半的量，這公子哥已經紅光滿面，但是意識看起來還是很清醒的！

    宋天明心道，這是遇上酒鬼了啊！

    大乾酒量好的人少，但不代表沒有。

    眼前這位顯然就是其中之一了。

    “公子果然好酒量，是在下眼拙。”

    “掌櫃謬讚，不過是能比常人多喝兩杯罷了，不值一提。

    相比起來，掌櫃這醉花釀，才真的是巧奪天工，大乾獨一份哪！”

    這種話宋天明已經聽多了，早就習以為常，只是附和了兩句。

    “但是在下有一事不明，為何這酒瓶上，沒有刻字呢？”

    宋天明說道：“哈哈哈，看樣子，公子就是為此物而來了？”

    對方沒有否認：“之前掌櫃做的那一批瓷器，做工精美，加上上面的刻寫的詩句，早已經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得了瓷瓶的，要麼賣出了高價，要麼，拿去獻給了陛下。陛下得了此物，可是龍顏大悅呢！”

    “陛下喜歡，那是在下的榮幸。”

    “不僅是這樣，陛下本就愛好書畫，得了瓷瓶後，每日都在謄抄上面的詩詞，愛不釋手啊！

    京城也流傳著閣下的詩句，上至八十歲老翁，下至牙牙學語的孩童，都能說上兩句。

    尤其是那首將進酒......嘖嘖，簡直就是絕世名篇哪！”

    宋天明只能在心中唸叨：李白啊李白，用了你的詩，還搶了你的名頭，不要見怪啊！

    “公子有話直說吧。”宋天明聽出他這長篇大論的鋪墊，直截了當地問道。

    “那在下便說了。

    在下知道，先生有這瓷瓶刻字的本事，能不能有勞給在下也做上一件？”

    宋天明擺擺手：“公子，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這瓷器做起來，可沒有那麼容易，我也是廢了好大功夫，才做出那麼幾件。

    而且這價格，可不低呢。”

    公子哥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笑著道：“錢的問題，閣下不用擔心，保證讓您滿意。”

    宋天明望了他一眼，說道：“如果公子一定要的話，一千兩一件。”

    其實說白了，宋天明沒打算賣給他。

    瓷瓶這東西，現在還是稀罕物。

    物以稀為貴，東西少了，才能賣上好價錢。

    所以哪怕是能做，他也不會輕易去做。

    如果要做，那一定要做精品，賣他個天價才行！

    這樣，宋家瓷器的名頭才能打響，不會成為爛大街的玩意。

    他已經聽說了，幾件瓷瓶在京城被賣出了高價。

    其中桂花酒的酒瓶，在京城已經拍出了三千兩銀子的價格！

    所以這一千兩，也不算太貴。

    但是對於哪怕是富家子弟來說，這一千兩也不是小數目，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

    一般人聽到這個數字恐怕就已經望而卻步了。

    誰知這公子哥卻立刻點頭道：“一言為定！”

    接著，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

    宋天明眼睛都看直了！

    真的是一千兩！

    他可不敢去拿，對方現在是喝了酒的，哪知道他說的是不是醉話？

    他嚴肅道：“公子，您可想清楚了，這不是小錢！

    我也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您要是喝多了，現在就回去睡一覺，咱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宋掌櫃，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錢，您收下，若是覺得不夠，我再添些也行！”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宋天明發現這下輪到自己騎虎難下了，只能問道：“那公子你還請如實告訴我，您為什麼一定要做這個東西？”

    “不能不說嗎？”

    宋天明手一攤：“要是不說，我也不做了，錢你拿回去。”

    公子哥盯著宋天明看了好久，接著沉思了片刻，才低聲道：“那在下說了，掌櫃就一定要做！”

    宋天明點點頭：“沒問題。”

    公子哥掃了一圈周圍。

    宋天明揮了揮手，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

    龐軍等人也識趣地將桌子抬到一邊吃去了。

    宋天明這才說道：“你說吧。”

    公子哥指了指自己：“在下姓周。”

    “嗯......嗯？”

    宋天明瞪大了眼睛！

    周姓，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姓氏。

    當今陛下，就姓周！

    結合這公子哥出門的派頭還有闊氣的出手，宋天明立刻意識到，這人的身份，必定是皇親國戚！

    “單名一個衍字。”

    “你是......成王？”宋天明強忍著沒讓自己的聲音變大。

    “正是。”對方點點頭，平靜地說道。

    成王周衍，當今陛下第七個兒子！

    宋天明猜想過他的身份，但是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個皇子！

    “草民宋天明，參見成王殿下！”

    宋天明連忙就要跪下，被成王一把拉住。

    “免禮，本王這次出來，是微服出巡，沒別人知道，不想聲張。”

    宋天明這才坐回位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

    “殿下為何不早點表明身份，還要繞這麼大一圈子？”

    成王緩緩道：“因為這次出宮，本王是帶著要事，本來是不想驚動別人，但是先生既然執意要問，本王也沒辦法了。”

    “那，究竟是為什麼殿下一定要做這個瓷器呢？”

    成王搖搖頭：“不是我要。

    是父皇要，本王不過是代父王來找先生罷了。”

    “陛下？”宋天明也呆住了。

    一個小小的瓷瓶而已，竟然還能讓當今陛下派個皇子來找自己？

    “還請成王殿下明示！”

    成王深吸一口氣：“昌平公主的事情，你知道嗎？”

    “昌平公主？就是那位遠嫁西域的那位公主殿下？”

    “沒錯，這個瓷瓶，就是陛下要送給昌平姑姑的。”

    在成王的娓娓道來中，宋天明終於瞭解了事情的始末。

    十五年前，當今陛下剛剛登基，年齡尚小，西域各國便趁機聯合起來，對大乾發動過一次大規模的戰爭。

    這仗打了三年，最後雙方在墩望城相持不下，誰也奈何不得誰。

    大乾因為常年累月的征戰，導致國內民生凋敝，流民四起，還有人趁機起義叛亂，國家混亂不堪。

    所以，結束這場戰爭，讓國內安定下來，成了每個人的願望。

    但是西域聯軍得知此事後，得寸進尺，要求大乾割地賠款，才肯退兵，並且每年還要向西域各國繳納高額的歲貢！

    面對這種要求，大乾自然無法接受。

    但是國內局勢越來越緊張，一些人開始認為與其被戰爭拖死，還不如先答應西域的要求，日後再想辦法挽回。

    這種聲音在朝堂上愈演愈烈，這便是妥協派。

    而另一部分激進派，則是據理力爭，不願意答應西域的無理要求。

    就在雙方各執一詞時，昌平公主主動提出，要去西域的烏孫國和親，來結束這場戰爭！

    昌平公主和一般的公主不同，她比陛下要年長五歲，也是皇室長女，自幼便跟在先皇身邊，學了一身的文韜武略。

    先皇在位時，便對自己這個大女兒讚不絕口，甚至坦言，如果她不是女兒身，必定將這王位傳給她！

    所以在陛下登基之後，她便輔佐在側，處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