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皇帝年幼，所以很多事務，都是由她拿主意，算是“垂簾聽政”。

    若是一般後宮執政，恐怕群臣早就要鬧翻了。

    但是昌平公主主事，朝堂卻一直相安無事，雖有政見不同，但都是同心戮力，為大乾做事，沒有人因為昌平公主的身份而有怨言。

    歸根到底，還是公主本人能力夠強，得人心！

    所以在昌平公主提出要去西域和親時，滿朝文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相當於將自家的主心骨交給別人！

    所有人都反對這件事。

    但是公主已經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再加上西域方面領頭的烏孫國聽說昌平公主要來和親，主動表示，只要成行，西域聯軍便會退兵！

    公主本人和西域都贊同這個方案，滿朝文武也只能接受！

    之後，公主嫁去烏孫，成為烏孫皇后，西域聯軍也信守承諾退兵，大乾這纔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平定了內亂，方有現在這個局面。

    而昌平公主這一去，就是十五年，史稱“昌平出塞”！

    大乾的人民爲了紀念公主的仁德大義，還在各地修建了不少祠堂，專門供奉昌平公主的塑像，表達對她的感激和懷念！

    瞭解了其中關節，宋天明恍然大悟：“這瓷瓶，便是陛下要送給公主，作為禮物的？”

    “沒錯，姑姑出嫁西域十五載，依然時刻掛念大乾子民，常有書信往來。每次來信，父親都會召集我們一眾兄弟，去金鑾殿宣讀。

    雖然本王沒有見過昌平姑姑，但是對她很是敬佩。

    下個月，便是姑姑的誕辰，父皇一直在考慮，給姑姑送些什麼禮物，聊表心意。

    尋常的物件實在沒什麼意思，父皇便一下子想到了掌櫃的！

    所以，本王便主動請纓來這下河縣，見見宋掌櫃。

    這瓷瓶如今是我大乾最出名的寶貝，若是能得此物獻給姑姑，姑姑想必會很開心的！”

    “原來如此，陛下真是有心了。”宋天明點點頭，表示明白。

    “掌櫃這是答應了？”成王麵露喜色。

    宋天明點點頭：“那是自然，能為陛下分憂，是做臣子的本分。”

    成王大喜，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本王敬掌櫃的一杯！”

    宋天明也回敬一杯，接著，他將錢推了回去。

    “這瓷瓶，就當是在下的心意，也是替大乾百姓，感念昌平公主的恩德，所以，錢就不收了！”

    “這可不行，父皇臨出門前親口吩咐，這錢掌櫃的必須收下，堂堂天子沒有白拿人東西的習慣。”

    宋天明卻還是沒有收下，而是說道：“成王先聽我說完。

    在下想知道，昌平公主到了西域之後的這些年，大乾和西域的關係如何？”

    “這......”成王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說實話，並不太好。”

    “哦？有昌平公主在，還是這樣？”

    “正是有昌平姑姑在其中斡旋，西域纔沒有再次進犯。

    但是這局面，恐怕持續不了多久了。”

    “成王，可否細說？”

    周衍看了看他：“怎麼，掌櫃對這些朝堂之事也感興趣？”

    “天下大事，匹夫有責。如果能盡點微薄之力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好，好一個匹夫有責！若是大乾子民都有掌櫃的這種想法，大乾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掌櫃的有興趣，那本王便喝掌櫃的說道。”

    “請講。”

    “其實自從西域退兵以來，大乾和西域之間的關係就緩和了很多。

    姑姑長袖善舞，對內和烏孫國國王夫妻情深，勵精圖治，所以烏孫國百姓還是相當尊敬於她的。

    沒有了領頭羊，西域各國也就沒法聯合起來，這纔有了後面一段安生日子。

    但是姑姑出嫁後第五年，烏孫國國王便病逝了，是烏孫國王的大兒子即位。

    此人是前任皇后之子，對於姑姑頗有不滿，覺得她是外來者，不應當插手烏孫國事，便逐漸將姑姑排斥出了朝堂。

    但是此人有勇無謀，在位期間於西域四處征伐，妄圖統一西域各國。

    窮兵黷武之下，搞得民不聊生，各國對烏孫的怨氣都很大。

    可因為烏孫國力強於他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但是人都有三分脾氣，何況一個國家呢？

    三年前，其他各國聯合起來，對烏孫發動了一次征討，烏孫不敵，只能向大乾求援。

    因為兩國聯姻的關係，大乾也只能秘密出兵，擊退了聯軍的圍攻。

    但也導致，各國不僅恨上了烏孫，也恨上了大乾。

    哪怕是姑姑，也很難再安撫各國情緒了......”

    宋天明立刻明白過來：“也就是說，只要昌平公主控制不住西域，那麼戰爭就要爆發了？”

    “是的。所以這一次父皇派使節出使西域探望姑姑，也是想著能不能借此機會，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

    掌櫃的也知道，北方連吃敗仗，朝堂已然不堪負重。

    若不是定北侯這一次大勝蠻族，今年光是獻給北方各族的歲貢，都會壓垮大乾。

    要是西域趁機作亂，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而且掌櫃別忘了，還有大坤和大秦在虎視眈眈，現在的大乾是半點不容有失！”

    宋天明也沉默不語。

    現在局勢看起來風平浪靜，那是因為定北侯這些將領在戰場上得勝，才換來的。

    如果吃的是敗仗，今年的賦稅增加，日子會比以前難過的多！

    別說做生意了，吃飯都是個問題！

    北方離下河縣十萬八千里，尚且有如此大的影響。

    若是離得更近的西域邊陲爆發戰爭，首當其衝的就是西南邊疆的人民！

    “我想知道，陛下對此事有多大的把握？”

    成王搖搖頭：“說實話，把握不大。

    西域現在的情況，其實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烏孫因為戰事，國力被削弱很多，早已無法成為領頭羊。

    所以很多國家，都在為此爭奪西域的控制權。

    其中大月氏，大宛，精絕三國，實力較強，已經有了三國鼎立之勢。

    最麻煩的是，這三國素來交好，而且與烏孫關係很差，一旦他們主持西域大局，烏孫怕是難保。

    烏孫亡了，後面就是大乾了。

    到時候周遭各國再趁機入侵......”

    說到這裏，成王直接拿起了一瓶酒，咕嘟咕嘟便喝乾了，重重地一拍桌子：“可恨現在內憂外患，一旦戰事爆發，怕是要重蹈十五年前的覆轍了......”

    宋天明若有所思：“成王殿下，咱們大乾和西域至今為止，有過通商嗎？”

    成王愣住了：“通商？掌櫃的是在說笑嗎？”

    “在下確實有所不知，還請成王明示。”

    見宋天明誠懇請教，成王便道：“看來宋掌櫃是真不知道。

    大乾和西域之間，相隔甚遠，中間還有大秦從中阻撓，想要翻過崇山峻嶺到達西域，本就是難上加難。

    所以這麼多年，就連使節團，也只派出過三回，今年這趟，纔是第四回而已。

    每次出使，除了使節之外，至少要有萬人的軍隊壓陣才行。

    而且幾乎每一次出使，都會有蠻族半路截道，從來沒有一次使團是全須全尾回來的。

    出使一次，其實和打了一場仗沒什麼區別。

    這還不算路上的損耗。

    所以掌櫃的，一國出使都如此艱難，何談通商啊？”

    宋天明緊皺著眉頭：“那使節出使西域，一般都是走的哪條路？”

    “通常都會走河西走廊，那裏地勢平曠，容易行走，去西域也是最短的一條路了。”

    宋天明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