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死也不該現在死!
一襲話字字珠璣,針針見血,堂外的議論聲頓時推上熱潮。
“這些皇親國戚心臟著呢,今日一早,我便見著裴家二小姐親自抬著亡母的屍身來喊冤,這麼個羸弱的女子,為母伸冤,真是可憐啊!”
“早就聽說那個裴簌雪目中無人,大婚當日還打了自己的夫君,惡婦一個!”
“粗鄙不堪,聽說在邊關的時候就殺人如麻!”
“這些年裴二小姐還給窮人施過粥,心腸如菩薩一般的人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唉……”
難聽的話不絕於耳,裴簌雪卻絲毫不被影響,眸光落在不遠處喬屏蘭已然僵硬的屍身上。
兩輩子,她見過無數屍體,這明顯是已經斷氣超過兩個時辰以上,離開將軍府到如今也不過才三個時辰,那推算下來,喬屏蘭是在她走後不久就斃命的。
裴顏臻跪在府衙地上‘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眉眼含淚,“大人!您一定要替民女做主,我雖為草民,即使得罪權貴,也必須為在天之靈的亡母討個說法!”
公堂之上的京兆尹此時卻如坐鍼氈,今日這個案子不知怎的鬧得沸沸揚揚,就好似一夜之間家喻戶曉似的。
審的人又是手握重兵的裴大將軍嫡女,當今的宸王妃!一個搞不好,他的烏紗帽都得丟了!
面對裴顏臻的誣告,裴簌雪也朝著京兆尹微微欠身,“大人,本王妃也要告裴家二房主母謀害我幼弟未遂。”
“這是我擬好的訴狀,還請大人過目。”說完,裴簌雪微微側首,身側的丫鬟立即將狀紙遞上。
狀紙墨跡未乾,卻條理清晰的羅列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京兆尹捏著前後兩份狀紙面露覆雜。
兩份都毫無破綻。
“證據何在?”京兆尹敲下驚堂木。
“太醫院姜院正即是人證,物證便是從喬氏屋內收出的毒藥,還有一個裝藥的瓶子。”裴簌雪又道:“我已命人請來了姜院正,大人可隨時傳喚。”
姜院正上前,將藥方以及裴屹川的中毒紀要全部呈上,堂外原本還替裴顏臻說話的聲音頓時淡了下去。
裴顏臻卻滿臉悽笑,“呵,官官相護,仗著宸王這個後臺,連這京兆尹都是你裴簌雪的一言堂!”
“裴簌雪!你毒殺我母親是事實!殺人後又打了我裴家眾人也是事實!”說完,裴顏臻當衆掀起衣袖,觸目驚心的血痕躍然眼前。
堂外眾人不由得唏噓出聲。
裴顏臻立即哽咽了兩聲,“裴簌雪昨夜在府中險些將我打死,我裴府中的奴僕皆是證人!”
緊接著,烏泱泱的一眾奴僕上堂指證,一時間眾口鑠金。
加之這些年她那位便宜祖母的苦心經營,很會籠絡人心,堂外旁聽的百姓也紛紛倒戈,裴簌雪剎時被推入風口浪尖。
裴簌雪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她這位堂妹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雖然各執一詞,今日這案子也不是破不了。”裴簌雪目光冷冷的掠過裴家二房眾人,“活著的人都會說假話,但屍體卻說不了謊。”
裴顏臻瞳眸一顫,有些底氣不足道:“你想做什麼?裴簌雪,事以至此,你別想混淆視聽!”
裴簌雪朝著京兆尹微微頷首,“大人,據我所知,‘益瑩草’並非立即斃命之毒,而喬屏蘭明顯已經死了兩個時辰有餘,只需讓仵作當場驗屍,便能知道她是否死於毒發。”
一聽這話,裴顏臻立即擋在屍首面前,怒視著裴簌雪,“裴簌雪,你好歹毒的心!你殺了人還要剖屍!”
“看來今日是申不了冤了。”裴顏臻滿臉悽色,“那今日我便只能以死證清白!”
說完,裴顏臻便往旁邊的柱子撞去,可頭還未磕上柱子,便被人一把扯住頭髮,“砰!”的一下砸在地上,疼得面目扭曲。
鳴岐嫌棄的擦了擦手。
“想死也不該現在死!”冷沉的聲線至堂外傳來。
蕭璟硯身著緋色長衫,披著雪白狐裘,通身的清貴,只是那眉眼如畫的容顏上夾裹了層層寒霜。
京兆尹立即上前弓身行禮,“下官參見宸王殿下。”
“免禮。”蕭璟硯點頭,冷冷的瞥了一眼裴顏臻,轉首吩咐道:“將人帶上來。”
在眾人驚惑的目光下,鳴岐拎著一個婆子入內,那婆子見了這陣仗頓時嚇得瑟瑟發抖,指著一直靜默一旁的裴老夫人,連哭帶嚎的開始招供。
“大人饒命啊!昨夜二夫人謀害裴小公子被大小姐抓了個現形,大小姐要將我們全都趕出將軍府,二小姐與老夫人不甘心,竟、、竟將二夫人活活勒死來陷害大小姐,然後又用藥將二夫人的屍體偽裝成中毒的跡象。”
“奴婢、、奴婢躲在暗處親眼所見,這一切都不關奴婢的事啊!求大人饒命!”婆子顫抖說完又瘋狂的‘砰砰’磕頭。
一襲話如同驚雷炸在了每個人耳邊,勒死自己的生母嫁禍他人,這簡直是禽獸不如!
聞言,姜院正立即上前扯開喬屏蘭的衣襟查驗,“這屍身確實死於窒息,脖頸上的勒痕已被藥物所掩,這種草藥名叫‘燒眠’,此藥的副作用便是屍身會快速呈現紅塊屍斑。”
而喬屏蘭的屍身上確實佈滿了鮮紅色的屍斑。
裴簌雪看著那些屍斑,雙目猛的一顫,踉蹌後退,腦中猛地浮現八年前她為母親扶棺,替亡母整理衣襟時所見的血色紅斑……
蕭璟硯立即扶住心緒不寧的裴簌雪,餘光卻瞥見堂外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離去,蕭璟硯使了個眼色,鳴岐立即追了出去。
眼見事情毫無轉圜,裴顏臻癱軟在地,面目猙獰的瞪著裴簌雪:“裴簌雪!你這個賤人!你該死!是你擋了我的路,裴家有你誰還知道我裴顏臻!我有今日,都是你害的!”
裴簌雪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個她昔日愛護有加的堂妹,從“姐妹情深”到如今的惡言相向,她前世竟護了這樣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人”,真是可笑!
“將她的舌頭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