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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狀告

    裴老夫人持著柺杖攔住裴簌雪一行人的去路,身後跟著數十個家丁婆子。

    蕭璟硯面色冷沉,“裴家這是要車輪戰嗎?”

    “老身不敢。”裴老夫人微微欠身行禮,面上卻端得一派自然,絲毫不懼。

    隨即轉首,對著裴簌雪一臉慈愛道:“阿雪,今日是你與宸王殿下的大婚之日,不該枉顧禮法折回將軍府,今日之事定是有所蹊蹺,你別被有心之人挑唆了,此事祖母會好好徹查給你一個交代。”

    “至於屹川,你不能帶走。”

    今日讓裴簌雪帶走了裴屹川,這事就算是捅出去了,以裴簌雪父女鎮守邊關的名聲,他們裴家二房怎麼可能逃得過盛京裡的口誅筆伐!

    “挑唆?證據擺在眼前還不夠?祖母這舌燦蓮花的本事不去說書可惜了!”裴簌雪目光灼灼,她這位麵若菩薩心如鬼的祖母,纔是這府裡最可怕的存在。

    裴家原不過是市井小民,她的親祖母早亡,祖父便娶了這個繼室,生下了她的二叔裴洲,而這整個鎮國將軍府能有如今家業,全是她的父親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掙來的。

    這裴家二房毫無建樹,借了她父親的光纔有如今的富貴,住在這偌大的鎮國將軍府,享有主子般的待遇,竟還敢本末倒置的戕害她的胞弟!

    她那二叔只是個草包廢物,前世卻能架空這府內,以他們父女二人的戰功作為踏腳石,送裴顏臻飛上枝頭,她這位深藏不露的祖母功不可沒。

    沒想到裴簌雪會如此咄咄逼人,裴老夫人頓時惱怒,“放肆!裴簌雪,如今你雖是宸王妃,但老身也是你的祖母!落得個不敬尊長的罪名,若傳到聖上耳邊可不太好聽!”

    “尊長?殘害兒孫的也配為尊長?”裴簌雪冷笑,“本王妃還從未見過鳩佔鵲巢,還在正主之上頤指氣使的,真是長了見識。”

    這件事情她這個便宜祖母恐怕也脫不了干係!

    “裴簌雪,你狂悖!”裴老夫人面色鐵青,“你已嫁作人婦,孃家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來人,將小公子抱回房內!”裴老夫人眼神示意,身側一個婆子立即上前奪人。

    今日絕不能讓裴簌雪帶走裴屹川,至於裴簌雪這個臭丫頭,日後她自有辦法對付!

    裴簌雪眉目驟冷,鉗住那婆子的手腕,用力砸向攔在前首的家丁身上,滿地哀嚎此起彼伏。

    兩步上前,怒視著裴老夫人,“這裏是鎮國將軍府,跟你裴家二房的有什麼關係?佔着別人的東西還敢得寸進尺,天底下竟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突然,院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十個宸王府的家丁陸續將裴家眾人團團圍住,一時間,院內氣氛低至冰點。

    “宸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天子腳下動用私刑嗎?”裴老夫人臉色一陣青白,捏著柺杖的手微微收緊。

    裴簌雪面上也閃過一絲錯愕,轉眸看向蕭璟硯。

    蕭璟硯卻反握住裴簌雪指尖,將人護到自己身後,淡笑,“裴老夫人這是想污衊皇子?依本朝律例,當處車裂。”

    溫潤的聲線下說出的卻是極刑,如畫的眉眼在月色浸染下,無端生出了幾分薄涼。

    “這鎮國將軍府是聖上賜給裴大將軍所居,聽聞裴家二房只是暫住,住了這麼多年也夠了。”

    蕭璟硯轉首,“鳴岐,今夜你便負責將他們“護送”回到裴家老宅去吧。”

    鳴岐弓身道:“屬下令命!”

    說完,蕭璟硯牽著裴簌雪出了鎮國將軍府。

    留下仿若失了魂的裴家眾人,院中亂作一團,鳴岐直接拔劍示威,裴二爺直接癱坐在地上。

    裴家老宅,說好聽了是老宅,說難聽了,跟今日的將軍府比起來,那就是個平民窟!

    裴顏臻白著一張臉,拽住裴老夫的衣袖哀嘁,“祖母,祖母,我不要去老宅,您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

    她是金尊玉貴的裴家嫡女!盛京貴女中的翹楚,若真去了那種地方,那她還如何將裴簌雪狠狠踩在腳下!

    裴老夫人沉著臉,目光注視著裴簌雪遠去的方向,精明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決心。

    回了宸王府,裴簌雪守著裴屹川至後半夜,靠在小榻上眉目微垂。

    蕭璟硯湊近,那張睡意迷濛的面容便磕上了胸口,伸臂將人攔腰抱起,裴簌雪腦袋椅在蕭璟硯肩頭,困頓的眼皮微掀。

    月色透過楹窗灑入,給那清俊的容顏覆上了淡淡清輝,裴簌雪唇瓣輕啟,最終吳儂了句:“謝謝……”

    謝他為她出頭,謝他這輩子還在她身側……

    蕭璟硯心頭微怔,抱著裴簌雪的手臂驀地收緊了幾分。

    記憶翻涌到那日的暮色四合,他守著母后的棺槨,嬌小的女孩將手中的燈掛在他身側,伴了他整夜,叫他不要怕,她的燈陪著他。

    ***

    裴簌雪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還以為是裴屹川的病情惡化,嚇得她立即翻身下床。

    屋外的丫鬟滿臉惶色,“王妃,京兆府的人來了,說是、、說是您殺了裴家二房的主母,今日一早裴二小姐便披麻帶孝,抬著喬氏的屍身擊鼓鳴冤,讓要替亡母討回公道。”

    “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如今京兆府的人在外要將您羈押去庭審,今日一早王爺便被宣進宮,現下可如何是好啊!”

    “你說喬屏蘭死了?”裴簌雪有些震驚。

    昨夜她是灌了喬屏蘭一壺‘益瑩草’,但多數都被她吐出,更何況,那並非立時斃命的劇毒,及時醫治並不會死,怎麼可能在短短几個時辰就斃命了!

    裴家二房嫡女狀告當今宸王妃殺其生母,這樣的案子可謂賺足了噱頭,裴簌雪到的時候,京兆府堂外擠滿了人。

    而裴顏臻披著一身孝衣,雙目通紅,見了裴簌雪便衝上去瘋狂叫罵,“裴簌雪!你無故闖宅毒死我母親後,怕事情敗露,又仗勢欺人將我二房一家趕盡殺絕,遣送我們回裴氏老宅,意圖加害,你人面獸心、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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