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立威
補償?
裴簌雪抬首,便對上了蕭璟硯滿含深意的眸子,頓時有一種被逼入窮巷無處可逃的感覺。
貝齒輕咬下唇內側,侷促間想收回的手也被蕭璟硯恰到好處的攥入手心,在那纖白的細指上不重不輕的捏了下,低聲道:“那先欠下,等夫人好好想想該怎麼補償,若是拖久了,可是要收利息的。”
蕭璟硯的溫熱的吐息如羽毛撓過心尖,裴簌雪眸子一垂,長睫輕顫,秉了心神壓制住臉頰那即刻便要燒起來的感覺,強行將心思轉移到床榻上的裴屹川身上。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半個時辰過去,裴府眾人也聞訊趕來裴屹川的院子,一時間原本寬敞的房間也瞬時變得狹小起來。
有蕭璟硯在,誰也不敢隨意搭話拿腔。
這場醫治足足花了一個時辰之久,姜院正擦了一把鬢角的細汗,纔出了內室如實稟告道:“王爺、王妃,裴小公子所中之毒下官已盡數施針排出,但體內餘毒只能靠藥物慢慢化解。”
“此毒極傷內臟肺腑,索性服用並不多,又醫治及時,日後好好養著便能痊癒,王妃不用太過擔心。”
毒?
“什麼毒?”裴簌雪面色一寒。
姜院正恭敬道:“此毒名為“益瑩草”,雖並非立時斃命的劇毒,但若是不及時救治便會傷及肺腑,三兩日之內肺腑潰爛而亡,表面也不會有任何中毒跡象,若是不由仵作驗屍,無法看出所中何毒。”
“這種東西為何會出現在將軍府,又為何會出現在小公子的飯食中?”裴簌雪沉著臉,聲音冷得如三尺寒冰,一雙眸子掃視著屋內每一張臉。
“這兩日是哪些奴才準備的吃食,又有誰碰了?”抬手一掌拍在桌上,隨著“砰”一聲,滿屋人的心也如桌上的杯盞般顫了幾顫。
“說!說不出來全部重責三十發賣出去!”
裴家二爺裴洲有些不服氣的上前怒道:“裴簌雪,你簡直放肆!這裏豈是你隨意撒……”
話未說完,就被蕭璟硯一個眼神給嚇得不敢吱聲。
而廚房備菜的幾個奴才嚇得直接跪趴在地上,互相攀咬,七嘴八舌的全都想撇清關係。
裴簌雪只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不發一言。
碰得最多的婢女眼看說不清楚,哭喪著臉,突然指著喬屏蘭身邊的心腹道:“大小姐!今日,今日二夫人身邊的吳媽媽來了廚房,還說幫奴婢看著小公子的蛋羹,廚房今日只有她最異常!求大小姐饒命啊!”
同時,裴簌雪凌冽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喬屏蘭被她那宛若凌遲般的眼神嚇得踉蹌後退。
就在這時,鳴岐拿著一個白瓷瓶入內,放在桌上,拱手道:“回稟王爺、王妃,屬下方纔讓人將整個鎮國將軍府搜查了一遍,最終在裴二爺夫人的房間裡搜出了此物。”
姜院正上前,倒出些許粉末檢視,淡淡道:“此物確是“益瑩草”,此瓶已開封,所使用出去的量與小公子所中毒量相差不多。”
裴簌雪眼含怒意的起身,將那瓶毒藥攥於手中,握著瓶身的手指骨節發白,一步步走向喬屏雪。
就是這麼個東西,這麼些臭蟲,前世害死了她年僅九歲的幼弟,她母親拼死為父親生下來的孩子。
窗外秋風捲進室內,讓喬屏蘭頓感脊骨發寒,在鳴岐拿著那瓶毒藥上來時,喬屏蘭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整個小腿都在抖。
喬屏蘭身邊的吳媽媽見狀,立即撲到裴簌雪腳邊認罪道:“大小姐,都是奴婢的不小心將這東西給弄到小公子的吃食中,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夫不知情的,夫人真的不知情!”
裴簌雪冷笑了聲,一腳踹開了這個狗奴才,對鳴岐道:“拖出去,杖斃!”
“屬下領命!”
吳媽媽被裴簌雪一腳踹得老遠,被拖出去時嘴裏還一直嘔血,這一幕讓屋中平日裏以喬屏蘭馬首是瞻的奴才紛紛瑟瑟發抖,沒有一個再敢站出來。
眼看裴簌雪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喬屏蘭的女兒裴顏臻沉著臉擋在了喬屏蘭面前,直視著裴簌雪,“大姐姐,既然吳媽媽已經認罪了,你還想怎麼樣?”
所有人都害怕裴簌雪,她不怕,她也是裴家嫡女,她沒比裴簌雪低半個頭!
裴簌雪看著這個她昔日疼愛有加的堂妹,怒極反笑“呵,既然已經認罪了?她一個賤婢,膽敢戕害主子,凌遲處死都不為過!”
“那是誰給的她這個熊心豹子膽呢?”裴簌雪轉眸盯著喬屏蘭“嬸嬸你說,你買這個藥做什麼?”
喬屏蘭早就被嚇破了膽,有著裴顏臻擋在前面才撿回些氣勢,硬著頭皮道:“我就是病了,去藥材鋪開藥吃,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藥,全是大夫抓的,就算是毒藥,也是拿藥的人給我拿錯了!”
說完,喬屏蘭氣勢更足了。
方纔吳媽媽已經認罪了,只要她打死不認,她就不信了,裴簌雪還能無憑無據的把她怎麼樣,她好歹也是裴家二房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不是那些任意發賣的奴僕妾室!
“是嗎?”裴簌雪眉目間的寒意斂去了不少,唇角也掛了一絲笑意。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已經過去時,裴簌雪突然揭開了茶壺的蓋子,將整瓶的“益瑩草”倒入其中晃了晃,捏住住喬屏蘭的嘴巴便將整壺混著毒藥的茶水灌了下去。
“既然是嬸嬸病了去開的藥,那嬸嬸便全喝了吧,免得浪費了錢財,病還沒好!”
茶水見底,裴簌雪松手,雙目冷漠,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地上嗆得兩眼發花、瘋狂嘔吐的喬屏蘭。
跟這種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禍害之所以遺千年就是因為身邊的人太良善。
突然,右手被另一隻手拾了起來,轉眸,就見蕭璟硯正用帕子細細的替她擦拭著指尖。
蕭璟硯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手背上被茶壺刮蹭的紅痕,略帶責備的睨了裴簌雪一眼“下次這種事何必自己親自來,讓鳴岐動手便是。”
這些臭蟲,髒了他家王妃的手。
裴簌雪啞然,唇瓣輕抿,正欲言又止間,就見鳴岐已經從內室用被子將裴屹川包裹好抱了出來,身後跟著月娘。
向來孤軍奮戰的她,此刻暖流涌入心底。
反手握住蕭璟硯的手,輕聲道:“咱們回家吧。”
“慢著!”還未踏出房門,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攔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