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武試，在一炷香之後開始。

    殿外架好的比武臺已經備好了位置，眾人由殿內轉入殿外，氣氛也開始慢慢變得激動起來。

    晴空萬里，雪已經停了有好一會兒，加上棲霞水榭本就暖和，空氣溼了不少。

    “若是不舒服，你便在殿內可好？”裴簌雪抬眸，柔聲問向蕭璟硯。

    蕭璟硯攥住裴簌雪的手，認真道：“放你一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從她出生之後，只有在爹爹嘴裏聽到這句話，如今聽到蕭璟硯如此說，裴簌雪心裏暖了一大片。

    “我乃鎮國候嫡女，第二場比試，王爺應該最放心纔是。”

    “不放心。”蕭璟硯緊盯著眼前的女子，神色過於執拗。

    縱使她再厲害，也是自己的王妃，也是自己應該用一生來呵護的女人。

    “好，你且入座，我給你露兩手。”裴簌雪粲然一笑。

    想起前世，她嫁給蕭璟硯還從未在他面前展示過自己的武藝，卻總是在外替蕭雲澤謀戰功，知道最後狡兔死，走狗烹。

    笑話！

    “本皇子聽聞宸王妃天生神力，乃是武學奇才，今日能有機會見之，真是幸事！”秦雨軒帶著秦雨眠從大殿內出來，同裴簌雪施禮。

    蕭璟硯站在裴簌雪身側，步子稍稍上前一些，擋住了秦雨軒的視線。

    水月國大皇子在他眼裏，十分礙眼。

    心裏煩躁的殺意總是忍不住開始涌動。

    身後，裴簌雪忽而心頭一痛，眉頭微皺。

    蕭璟硯怎麼了？為何突然生氣？

    不解間，裴簌雪挽住他，同秦雨軒道：“大皇子和長公主落座吧，比賽要開始了。”

    隨著鼓聲傳遍整個棲霞水榭，第二場比試拉開序幕。

    第一場比試入圍十人不僅才藝過人，武學上也各有自己的造詣。

    最大的看點卻是這十人中，只有一名女子，那便是裴簌雪。

    一席紅衣烈焰如火，在風中凜冽如一朵綻放的紅梅，奪目而耀眼。

    蕭如婉嫉妒瘋了，真真是什麼風頭都讓她佔了去。

    “既然諸位都落座了，便開始吧。”皇帝虛抬手，示意楚旬。

    楚旬頷首施禮，轉身看向之眾人：“第一場，御史臺王琦對兵部侍郎周泰。”

    “慢著！”秦雨眠忽然起身，打斷了比試。

    楚旬面色不變，眼神卻對秦雨眠有些不滿。

    秦雨眠雖然年紀小，不過她卻並不是個省油的燈，就連陛下也只是給水月幾分面子才答應她這些所為。

    “陛下，既然是為宴會找樂子，我覺得就要真兵器，點到為止。”秦雨眠笑道：“若不然互相謙讓起來，豈不是一點趣味都沒有？”

    秦雨軒聞言卻道：“行了眠兒，莫要胡鬧。”

    “這是月陽，皇宮之內豈能隨意舞刀弄槍？”秦雨軒雖然面上呵斥，語氣卻柔和。

    “陛下，還請您莫要怪罪眠兒。”秦雨軒狀似道歉，眼神卻帶著一些挑釁。

    皇帝眼神微暗，輕笑兩聲，水月地處九州之央，物產也最為富饒，他國忌憚已久。

    如今同月陽交友也是爲了壯大聯盟的力量以自保，既然秦雨眠已經開口，若是不答應，他國豈不會笑話月陽小氣？

    皇帝笑著看了看裴簌雪，有裴簌雪在，便也讓之水月之人瞧瞧月陽的實力。

    “朕覺得長公主言之有理，今日既為盡興，自然要真槍真刀比試來的有意思。”

    皇帝令下，十人不得不更加小心起來。

    若是一個不小心，今日場上丟的只怕不只有面子。

    裴簌雪身為女子，卻是沒有絲毫膽怵，只是蕭璟硯卻面色不好看：“你莫要比了。”

    “你若是想要彩頭，本王傾盡宸王府之力便也爲了尋來。”蕭璟硯嚴肅道。

    自嫁給蕭璟硯，鮮少見他如此。

    裴簌雪哪裏不明白他這都是爲了自己：“好了，你莫要擔心。”

    “陛下既然下令真刀真槍比，正合我意。”裴簌雪眼底劃過一抹凜冽的殺意。

    蕭璟硯神色稍緩，他看著裴簌雪，總覺得有一抹霧擋在自己面前，好似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道不明。

    只能感受到裴簌雪眼裏有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恨意。

    “雪兒，你怎麼了？”蕭璟硯擔心道。

    “你想要什麼，本王都會拿到親手送到你面前。”蕭璟硯目光懇切。

    同樣的話，上一世他也說過，只可惜自己將他的真情狠狠踩在地上踐踏。

    裴簌雪忽而心痛，捂住心口微微喘著氣。

    “雪兒？！”蕭璟硯扶住她，眾人聞聲望來，竊竊私語。

    “宸王妃這是怎麼了？”開口的女子語氣溫柔，卻讓裴簌雪萬分噁心。

    只見貴妃準備讓人叫太醫來，裴簌雪搖了搖頭：“多謝貴妃娘娘關心，兒臣無事。”

    “只是方纔喝酒有些急了，燒心。”裴簌雪失笑道。

    蕭璟硯面上沒有任何愉色，一字一句：“不必了。”

    “不！”裴簌雪緊緊攥住他的袖子。

    這曼珠沙華若是錯過了，便再無下一次機會。

    十五年纔開一株，蕭璟硯等不起下一個十五年！

    “璟硯，我真的沒事，相信我。”裴簌雪緩過神來，眼眸堅定。

    每每看到她這樣的眼神，自己便再無他話可說，蕭璟硯應了一聲：“好，任何時候，宸王府都在你身後。”

    裴簌雪反手握住蕭璟硯的手：“等會兒，要是發生任何情況，你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動手。”

    “為何？”

    裴簌雪只是堅定道：“答應我。”

    蕭璟硯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好。”

    得到蕭璟硯的承諾，裴簌雪莞爾一笑。

    既然如此，她便可放開手腳來，親自為自己，為鎮國候府，為蕭璟硯出一口惡氣。

    此時，對面的蕭雲澤目光落在對面紅色的身影上，神色晦暗不清。

    楚旬將他們二人安排在同一組，如此一來兩人必須兵戈相向，若是自己輸了只怕會讓父皇失望，可若是自己不贏，便得不到鎮國候府的支援。

    酒杯被他緊緊攥在手心，抬頭風起雲涌，風雪殘片落在酒中消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