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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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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劉管事

    二人出了茶樓,走向塗山賭坊。

    門前那人雙手環抱站在門口,注視著眼前走進坊中的賭客,他的目光彷彿篩子一般,在公孫御和許含章的身上篩了過去。

    在他眼中,公孫御像是富貴人家精於玩樂的少爺,而那小少年東張西望,畏縮中又帶著好奇,分明就是第一次來賭坊。

    大概是揹着家中長輩帶幼弟出來耍完的兄弟倆。

    許含章跟在公孫御身後順利進了賭坊才鬆了口氣,她真怕門前那人看出什麼來。

    走進賭坊,她才發現裡面不僅有開闊的敞間,也有一個個磚砌的小單間,裡頭擺著桌椅茶點,算不上精緻,但收拾的十分乾淨,還有小夥計來往斟茶,看樣子是給身份貴重的賭客休息的地方。

    公孫御走到單間前,問也不問就拋給夥計一個荷包,語氣散漫:“給爺換壺好茶來。”

    許含章面上不顯,心中卻驚異與公孫御的演技。

    如果不看他的面容,以他此時的言行舉止,她根本就認不出這人就是公孫御。

    進了單間,公孫御乾脆將簾子撩起來,放鬆的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看著外面賭錢的眾人,

    彷彿十分熟悉習慣這樣的環境。

    敞間開闊,擺了八九張或圓或方的桌子,二十來張條凳,但賭客們大多站著,還有豪氣不拘禮節的,乾脆站在條凳上,一陣喊叫呼喝。

    那位劉管事,此時正在一張方桌前看人鬥蟲。

    公孫御挑的單間與他頗近,能清楚的看見兩個鬥客手裏拿著半枯半綠的牛筋草,將各自養的蛐蛐從過籠中請出來,移入鬥罐。

    荷官做了手勢,兩個鬥客便開始拈著草簽挑弄自家蛐蛐的鬚子。

    許含章沒見過古代人鬥蛐蛐,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就差把眼珠子拿出來放到賭桌上觀看了。

    “瞧你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若是想看,去看便是。”

    公孫御一副兄長教唆弟弟的模樣,許含章聞言,便順著他的話出了單間朝賭桌靠過去。

    她也的確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見了什麼都好奇,公孫御說了,讓她不需要可以掩飾,這樣反倒顯得自然。

    此時兩隻蛐蛐的殺氣已經被逗弄出來,周圍看客們議論紛紛,細查鬥蟲品相之後,各自下注。

    碎銀髮簪珠玉流水般鋪滿了桌子,許含章看的連連咋舌。

    這些賭客這麼有錢?

    到底是家底豐厚,不將錢財看在眼裏,還是紈絝敗家,不知鬥米珍貴?

    她看見那位劉管事在桌上壓了一張銀票,但看不清是多少銀兩,便忍不住往那邊湊了湊,順便聽聽他跟另外兩個人會說些什麼。

    因她心中存著些心思,總忍不住拿眼睛瞄著對方,精明如劉蒙早就注意到了她。

    見她又湊過來,便存了些防備。

    只是細看之下,這小公子又不像什麼心機深沉的,滿眼都是玩性。

    許含章根本不知道劉管事注意到了她,因為她這會兒的注意力又被蛐蛐勾走了。

    注頭下的差不多了,兩邊的蛐蛐也都被挑起了鬥性,振翅長鳴,聲音洪亮,引得看客們一陣呼聲。

    這時,荷官喝了一聲,兩邊鬥客各退一步,收回草簽。荷官見狀抬起木閘,兩員猛將登時展須撲向對方,在鬥罐裡戰做一團。

    許含章覺得有意思極了,忽然想起濟顛和尚那句,促織兒,王彥章,一根鬚短一根長。只因全勝三十六,人總呼為王鐵槍……便笑起來。

    那邊劉管事看見她笑,便上前開口問搭話:“小公子可懂鬥蟲?”

    許含章嚇了一跳,沒想到劉管事會跟她說話,但話已經問到了頭上,她怕自己應對不好,壞了公孫御的事,便只謹慎的搖頭,“不懂,只是來看看熱鬧……”

    劉管事像是個熱心腸,笑道:“這看蛐蛐,要看耳朵和鬥絲,耳朵粗細不要粗於鬥絲,兩耳的間距也需等寬,且品相好的蛐蛐頭色光亮,你看左邊這隻,觸鬚靈活,兩眼呈不同顏色,一看便知是一員猛將,而另一隻頭部有黑暈,一對大牙黯淡無光,眼睛的位置也不夠突顯,看著健壯,卻鬥性不足,顯然不如對手。”

    許含章不知道他為何要跟她說這些,有些緊張,說道:“多謝先生解惑。”

    劉管事聽她稱呼自己為先生,微微一笑,“小公子是頭回來這種地方吧?”

    許含章點頭。

    劉管事一臉慈和,點點頭,又將目光看向鬥罐中的蛐蛐,只時不時與她聊上幾句。

    不多時,劉管事不看好的那隻蛐蛐果然被咬的體鱗傷,繞罐而逃。

    而得勝的那隻鬚子高高翹起,彷彿是在示威叫囂。

    荷官當場宣佈的勝負,許含章忍不住看了一眼劉管事,對方朝她客氣的笑笑,收起自己應得的銀錢,又去了其他賭桌。

    許含章額頭冒汗,趕緊回了單間。

    公孫御翹著二郎腿,捻著茶盞輕戳,見她回來,說道:“非要來看蛐蛐,這東西有甚好看,還不如街市上的雜耍!”

    許含章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仍是順著他的話問:“雜耍?何處有雜耍?”

    公孫御拿擅自敲了下她的腦門,“今天,哥哥便帶你耍完個夠!走!”

    啊?

    這就走了?

    許含章跟在公孫御身後往外走,忍不住回頭往後看,戀戀不捨的似的。

    等他們出去,劉管事身邊穿短打布衫那人問:“沒見過這兩人,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劉管事微微點頭,繼續下注,仿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廂徐含章跟著公孫御出來,就著急的小聲說道:“我好像引起他的注意了……怎麼辦?會不會打草驚蛇?”

    公孫御依舊從容:“自然就是要打草驚蛇,引著他主動來接觸咱們,要不然,我讓你去看那蛐蛐做什麼?”

    “你……你知道我會露出破綻?”

    “畢竟你沒什麼經驗,在這種世故成精的人面前,什麼也藏不住。”

    “啊?那我會不會說漏什麼了?”

    公孫御一臉淡定:“都說了什麼,你複述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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