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隻字不言。

    怎麼非要比她動粗呢？

    曲西棠嘆了口氣，後退兩步——

    “砰！”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天花板上掉落白色灰渣，彷彿房子都在震動！

    女人在塵土飛揚中淡定地放下長腿，那緊鎖的門此刻已轟然倒塌！

    祁墨寒震驚了會，轉過身時眼尾掃過嫌惡之色，劍眉擰緊成川字。

    目光略過地上破爛的門，他收起眸中轉瞬即逝的驚訝，擺出的冰山臉不怒自威，“你究竟要怎麼樣？”

    “吃早餐。”曲西棠盈亮的一雙眸子裡刻滿了玩世不恭。

    祁墨寒墨眸深沉如淵，幾乎是咬著後槽牙逐字逐句地逼出：“你可以回門了。”

    他在驅逐她。

    “你吃完我就回。”曲西棠態度堅持。

    也許是他太想她從祈園滾出去，這份期許蓋過了他的偏執，最終他利落地吃完了早餐。

    曲西棠如他所願，一個人回門。

    半個多小時後，曲西棠獨自來到私人別墅前。

    鐵柵欄門邊早已有人在此等候，從曲西棠下車開始，目光便一直黏在她身上。

    “曲小姐，你來啦！西西聽說你要過來，一直在等你呢！”張媽迎上來，看到曲西棠臉上的傷，霎時笑容消失，“小姐，你的臉......”

    張媽是曲西棠專派來照顧西西的。

    “沒事，不小心摔的。”

    曲西棠搖頭。

    一腳踏進客廳，看到在沙發前鼓搗電腦的男孩，眼底的光芒微黯。

    “最近他都有按時吃藥嗎？”

    自小聰明的弟弟，年近14歲就已經保送國內最高學府夏大電子計算機系。

    怎料兩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事故，導致他大腦損傷，如今智力甚至不敵一個五歲孩子。

    一代天才，就此隕落，竟然連平常人都不如。

    看到曲西棠，曲西西展顏一笑，青澀的臉上浮現出不符合年齡的幼稚。

    張媽笑眯眯地看著滿地的零件，“他最近好像對電腦很感興趣，不過已經弄壞四臺了。”

    “這是他以前最熱愛的東西，弄壞了再買就好。”曲西棠走到沙發邊，抱住了男孩，聲音溫柔：“無論花多少錢，耗費多少精力，姐姐都會治好你。”

    曲西西窩在她懷中，眼睛眨啊眨，好似有星辰墜入他葡萄般黑亮的眼中。

    “等你想起來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我會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曲西棠鬆開他，認真與他對視，眼底閃爍著異常堅定的光芒。

    曲西西聽不懂她的話，黑溜溜的眼珠直轉，卻拉著她的手不放。

    曲西棠嘆息一聲，摸了摸他的頭，“玩電腦吧！”

    又陪著他坐了會兒，黃昏後，她纔回到祁家。

    “少夫人——”

    顏管家開門迎她進屋，見她滿臉的傷，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才說：“少爺自從受傷後性情大變，無論他嘴上說什麼做什麼，但他心底是不壞的。”

    “少夫人，你不要生少爺的氣，往後的日子也請你多多包容他。”

    曲西棠美眸輕斂，目光落在經過的傭人手中的藥碗上，“這是給祁墨寒的？我送上樓吧！”

    管家盯著她的背影，擔心問：“少夫人，我讓家庭醫生過來給你瞧瞧吧！”

    原本多清秀漂亮的臉蛋，被砸得皮開肉綻，快要破相了。

    “不疼。”她的話少之又少，語調輕飄飄的。

    曲西棠上樓時，收穫了不少傭人憐憫的目光。

    她心中沒半分起伏，來到書房推開門，發現男人又合上了窗簾。

    黑漆漆的屋內，寂然無聲。

    曲西棠熟門熟路地按下開關，燈光驟亮。

    “關燈，滾出去！”

    與此同時，男人威嚴的爆喝在耳畔響起。

    “該吃藥了，”曲西棠充耳不聞，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來，“我餵你？”

    祁墨寒掃了眼她滿是傷痕的臉，眼底冷波一蕩，倏而將她的手拂開。

    藥碗順勢倒地，滾燙的中藥潑在她的手背上，疼得她皺緊了眉頭。

    但她沒吭一聲，慢條斯理地去撿地上的碎片，“我再重新給你煎一服。”

    “不需要！”

    祁墨寒墨眸寒沉，眼底蘊藏著極寒的風暴，隨時就要爆發，“在我面前耍苦肉計沒用！看到你這張臉我只會覺得噁心，滾！”

    苦肉計？

    難道她不是被他給打成這樣的？

    曲西棠眼底的死寂忽地掀起一瞬波瀾，她把碎片扔到垃圾桶裏，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輪椅上的男人。

    面具下的俊龐，清冷俊逸，氣質卓爾不群。

    這張臉，毀容前應該是絕色。

    祁墨寒冷冷地盯著她，不知她又耍什麼花招。

    “我破了相，爲了公平起見……”

    曲西棠深深地看著他，忽然揚起手去扯他臉上的面具。

    她早就好奇了。

    這面具之下究竟是如何的千瘡百孔，難以示人？

    彼此的臉都破了相，祁墨寒給她看看也很公平！

    手指距離面具只在咫尺間的距離，男人鳳眸危險地一眯，毫不猶豫擰住她的手腕。

    “草！”

    這男人怎麼這麼暴力？

    “曲西棠，我看你是在找死！”他俊美的半張面孔，眉宇間滿是煞氣，漆黑眯眸迸出凜厲的危險，似乎下一秒就能要她的命。

    “所以要殺了我嗎？”曲西棠挑釁他。

    祁墨寒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愣了會，厭棄地扔開她手，磁性的嗓音更沉：“管好你的手，下次沒這樣好運。”

    曲西棠捏著劇痛的手腕，輕輕地轉了幾圈，又不由自主地視線偏到了他臉上。

    “你不給我看，是不好意思還是……”她拖長尾音，瀲灩一雙桃花眼再次泛起光澤。

    祁墨寒薄唇冷冷地掀起半弧，看向她，墨眸中泛着冷冽的寒氣，“想看？好啊，我成全你！”

    話語間，他再次捏住她沒傷到的另一隻手腕，顯然是不許她走。

    曲西棠，這是你自找的。

    骨骼感分明的手指，緩緩解開面具，曲西棠定定地看著他的臉。

    燈光下，男人露出半張神秘的臉。

    眼尾處一條極粗的猙獰疤痕糾成一團，肉粉色的痕上佈滿了駭人的斜紋，好似毒蛇盤踞在此。

    曲西棠眯了眯眼，眸中透露出審視和分析。

    “嚇得說不出話了？”

    他掃向她，薄唇勾起幾分譏誚！

    不料曲西棠搖了搖頭，嘆息了聲，“祁墨寒，傷你的人是不是覺得你太帥，才下此狠手？”

    這逆天的顏值，放在娛樂圈都堪稱頂級男神！

    女人的反應讓祁墨寒有些意外，不禁失神在了原地。

    就在此時，女人溫熱的指腹撫上他眼角的傷疤，觸碰那瞬激起一道電流，猛地躥遍祁墨寒的全身。

    “！”

    祁墨寒小腹一緊，墨眸發直地盯著她，一時竟忘了阻止她越來越得寸進尺的動作。

    她認真地在他臉上比劃片刻，時而按按他的太陽穴，又湊得更近，去研究那道疤。

    女人身上淡淡的冷梨花香味，沿著風幽幽地傳到祁墨寒的鼻息中，有股特別的力量，往他身體的某處匯聚而去。

    “借你紙筆一用。”

    曲西棠轉身，在他書桌上找紙筆。

    祁墨寒垂眼看向自己的腿間，那處久違的光景令他一震。

    “這個是藥方。”

    須臾，曲西棠拿著寫好各種藥材的紙回頭，遞到祁墨寒的面前。

    男人把毛毯蓋得極為嚴實，一隻手掌也覆蓋在腿間，分明很正常的動作，卻有些微妙的奇怪。

    祁墨寒清了清嗓，冷臉覷了眼藥方，“做什麼用？不要告訴我，你有本事治我的臉。”

    昨晚說能治他的腿疾，今日又能療愈他的臉。

    怎麼，這女人難道還是神醫華佗轉世不成？

    “你可以派人檢查這藥方，試喝幾天。”曲西棠勾了勾紅唇，“至於效果，咱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