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跟他們有什麼可計較的，一群沒幾天好活的人而已。”

    “希望這群難民早點滾蛋，我們褀縣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留。”

    寶珠遠遠聽見他們說話，心裏只覺得好笑。

    潁河縣幾乎全淹，褀縣也沒有好到那裏去。

    附近土地多數被水淹沒，今年收成已經完了，目前看起來稍好一些的褀縣又能撐多久？

    秦宏業賊眉鼠眼的左右瞧了瞧，偷偷溜進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從地上撿起幾塊石頭扔到城門那邊。

    “誒呦！誰？”

    門侍左右看不見人，沒多久又是一串石頭被扔過來。

    “到底是誰！”

    他拿著武器衝入人群裡，這麼大的動靜像忽視都難。

    秦大柱趁亂扔石頭解氣，沒多久就被一邊的難民舉報了。

    “我看見了，就他們！”那人一臉諂媚，對幾個門侍卑躬屈膝，“我是來省親的，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門侍把這個衣衫襤褸的難民推到一邊，舉著手腕那麼粗的長棍子，一棍下去骨頭都得斷！

    秦承志站出來，一身書生長袍讓棍子懸住，“要打就先打死我，我看誰敢當眾打死秀才！”

    雖然沒甚職務，但秀才功名卻是實打實的，門侍這等小人物哪敢打死秀才。

    確認身份很簡單，秦承志身上就帶著文書。

    按理來說，秀才不在阻擋範圍之內，但門侍卻不提這回事，只收了棍子微微彎腰：“小縣不收留外來之人，望公見諒。”

    這等推脫之言，引起一片譁然。

    連秀才公都過不許入城，很多人家已經打算繼續逃難了。

    秦宏業剛鬆了口氣，便被揪住耳朵狠打一頓。

    他頓覺委屈，四下張望著尋找寶珠，卻沒在附近看著她人。

    原來剛纔趁人不注意，寶珠把手裏幾兩碎銀加工了一下，扔到城門那邊去了。

    等再跑回來，秦宏業趴在地上把頭埋進土裏，屁股撅得老高，耳朵因為羞憤紅透了。

    自知理虧，寶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就看好吧，那幾個人都跑不掉！”

    他不信，抬頭看看委屈的紅了眼，“淨騙人，不都好好的。”

    “你再看！”

    隔的雖遠，但也能看出幾個門侍正交頭接耳說著話，忽然把手臂抬起一個誇張的弧度在身上撓來撓去。

    似是不解恨，又把身子貼在牆上來回摩擦，臉上五官揪到了一起。

    還有人在地上打起滾來，又哭又叫。

    “怎麼回事？都給我站起來！”城牆上的長官急的發抖，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的翻了倆跟頭。

    但還是對長官的話恍若未聞，滾得滿身都是泥漿。

    “把他們給我帶下去！”長官臉色鐵青，大手一揮就要走，忽然看到地上有抹亮光一閃而過。

    “嗯？”也不知是誰往地上撒了幾兩碎銀，現在進了長官的口袋。

    沒多久，城上也開始亂了，隱約能聽到有人氣急敗壞的大罵。

    秦宏業臉色紅撲撲的，這回是激動的。

    “你怎麼做到的？”

    門侍貪財，撿了塗抹毒藥的銀子，跟一同見到的同伴分了分，不到半個時辰全都中招。

    還沒收好的銀子散在地上，又被城裏的人撿了回去。

    三哥把耳朵伸了過來，“我說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幹什麼呢，原來！”

    “噓！小聲點。”寶珠用桃子堵了他的嘴。

    秦宏康聞著桃子味兒，下意識咬了一口，蜜一樣甜的汁水順著下巴往下淌。

    他趕緊吸溜一口，用手接住汁，吃的頭也不抬。

    “桃子哪兒來的？”秦宏業看得眼熱，嘴裏也分泌出口水。

    寶珠從懷裏又拿出來兩個，“剛纔發現一顆桃子樹，就這幾個果子，本來還想私藏呢。”

    往年這季節，哥倆經常上山摸野果子。

    大哥是不參與的，他要下地務農，不像老二老三那樣愛玩。

    秦宏業剛咬了一口，聞言抱著桃子去找大哥，剛分享完就被大哥揪著過來問。

    三哥毫不隱瞞，瞬間賣了個乾淨。

    “大哥冷靜，這事千萬不能叫爹孃知道！”

    寶珠剛說完就看到自己背後冒出來的影子。

    “什麼事兒不能叫爹孃知道，讓二叔也聽聽。”

    二叔也來湊熱鬧，瞞是肯定瞞不住了。

    兄妹倆老老實實站著捱了一頓訓，互相用眼神傳遞訊息。

    寶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二哥：大哥太不仗義。

    “你倆別在這兒眉來眼去了，今兒這事下不為例，凡事都以自己安全為上！”

    秦老太嚴肅的看著孫子孫女，拍了板兒。

    她都發話了，秦大柱和張氏也不好再偷著教訓，只都不贊同的瞅著秦宏業。

    寶珠年紀最小，倒是因此被忽略過去。

    兩人無精打采的蹲在一處，看見城門那邊換了一波生面孔。

    “別灰心，你看那幾個人都受到了教訓，弄不好職務都會丟。”

    “相比之下咱倆只被訓斥一頓，代價可小的多。”

    秦宏業抬起眼皮子目光專注道：“你說，能不能把錢再賺回來？我知道你那肯定還有稀罕的東西。”

    寶珠這才發現他看的不是門侍，是城門旁邊的一堆富貴人。

    那邊的人都是有資格付錢進城的，當然不差錢。

    “好像也行，我去試試。”

    張氏過來問了一聲，清楚情況之後點點頭，“你二哥得留下來反省，讓你宏福堂哥帶你去，他讀了幾年書，好歹能充門面。”

    秦宏業幽怨的被帶走了，寶珠只為他默哀了一秒，就拉著大堂哥一起去做生意。

    在如今這又溼又冷的環境下，再沒什麼比姜更好賣了，但一下子拿出太多的姜不好交代來歷，只好拿了些桃子出來湊數。

    附近真有幾顆桃子樹，但結的果子很一般，不像她空間裡的桃子個大飽滿，咬一口滿嘴都是汁水。

    她專挑個大漂亮的，一個桃至少一斤半，總共也只拿了兩個。

    “老太太，有人拿了鮮桃來，那品相就跟天上的仙桃似的，您瞧瞧？”

    穿著一身綢緞的老太太眯縫著眼，“倒是個稀罕東西，拿來讓老身嚐嚐。”

    福貴大喜，老太太最近幾天都沒胃口，壓根沒吃幾口飯。

    更讓他驚喜的，是老太太將整個桃子都吃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又喝了兩碗肉湯才罷。

    “剛纔那兩個賣桃子的人呢？趕緊給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