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給二叔使了個眼色。

    半價糧！

    胡掌櫃是多年老人了，大水都沒把人沖走，繼續回來經營珍寶齋，不可能信口雌黃。

    少了這處，再難找別的低價糧了。

    秦承志跟他細細的談，約莫一炷香後敲定下來，順便收了胡掌櫃的定金。

    即便是預付了購糧款，也還落了不少銀子。

    這趟血賺！

    去縣裏的院子看了看，悄悄在地窖裡留下為明遠準備的口糧，被路上的賣貨郎吸引買了一對紅燭，她記得大哥婚期到了。

    也沒幾天了。

    大婚前日，胡掌櫃承諾的糧食送到，火爐和煤都送過去裝好了，尾款也一起送了過來。

    正逢大喜之事，秦老爺子一高興，硬生生磨的老酒鬼挖出了他埋地裏的幾十斤好酒，又買了上好的紅棗桂圓。

    他高興啊！

    兩個兒子健壯孝順，下面的孫子孫女也活潑開朗，如今大孫子要成親了，要不了兩年就能給他添個小重孫來。

    這半年過的實在不怎麼樣，心裏那根弦始終緊繃着。

    怕餓著、怕生病、怕失散、也怕成為別人刀下的魂……什麼都怕，像是被人捏住後頸一樣不自在。

    爲了慶祝一下，張氏專門發了麥苗，煮了二斤的糖。

    她捨不得浪費，把每一絲兒糖分都榨出來了，除了做些糖之外，還煮了不少紅雞蛋備著做回禮。

    下面幾個小的沒心沒肺，還想提前看看未來大嫂，被劉氏打發到蓋房子那邊幫忙了。

    大小夥子渾身力氣沒出發泄？正好去幫忙拉磚頭吧！

    寶珠覺得沒自己什麼事，於是趁這個機會研究上次扔空間的小樹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長大了一點點？

    大婚當日賓客很多。

    附近村裏好多人都來幫忙，他們活幹的又快又好，伙食上自然沒有虧待，就連新房子都讓他們先住著，等徹底完工，天也暖了再走。

    今兒村裏大喜的日子，他們也來湊個熱鬧，沒什麼像樣的禮物，都挺不好意思。

    村裏婚事簡單，該辦的手續之前都好了，今天男方去親自把人接過來，再拜拜父母磕個頭就算成事。

    大哥緊張的不想樣子，秦宏業嗑著瓜子看戲，儼然不知正熱情招待賓客的張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長大的肥豬一樣。

    孩子大了。

    下一個成親的應該是二弟家的宏福，但緊接著就是宏業。

    張氏目光落在他臉上。

    算了，孩子大了該有自己的主意，畢竟是皇室血脈，真要是配了村姑她也覺得怪怪的。

    順其自然吧。

    “大柱哥再過兩年都是被叫阿翁的人了，來乾了這碗！”

    秦大柱也覺得高興，一大碗酒落到肚裏，臉上很快泛起紅暈。

    將碗拍在木桌上，他高興的指著寶珠：“瞧，我閨女！”

    “十里八鄉都沒我閨女聰明好看的女娃了，我得給她選個最好的夫婿！”

    眼饞寶珠的不少，不說她能幹又是秦家唯一的小閨女，那張相身段也惹人憐愛。

    他們大老粗說不出什麼詩詞，就倆字：好看。

    張壯也喝了點酒，但還沒上頭，“我記得寶珠定了親，是嫂子的表侄吧？”

    秦大柱卻沒他那麼清醒，想起來閨女偷偷跟外邊的野男人聯絡，他就咬牙切齒。

    恨自己看不住，也做不了閨女的主。

    他臉微微發腫，因為喝了酒，紅的發亮，說話也大舌頭。

    “什麼定親，我閨女纔多大？哪能早早許出去！那小子願意就等著！”

    “我女兒現在還小，不懂什麼叫男女情，過兩年我多介紹點優秀的小夥讓她見見世面，再考慮婚嫁的事！”

    “到時候任憑寶珠自己決定，就是不嫁也成！她五個嫡親的哥哥要是還養不了一個大姑娘，就該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他這一番話說出去，即便是關係好的兄弟也沉默了。

    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棘手。

    一般才俊怕是忍不了被這樣挑揀，爲了兄弟一腔愛女之心，得好好管管自家的娃了。

    說不定以後就能把秦家姑娘拐回家呢！

    寶珠耳聰目明，即便喧鬧也聽見自家爹放出的豪言。

    沒辦法，喝了酒的人往往意識不到自己的音量，不過這話放出去，幾年內附近應該沒有人家會打她的主意了。

    婚事辦完，張氏跟秦老太寒暄著送人離開，手裏都拎著籃子，見誰都送紅雞蛋。

    等把紅雞蛋都送出去了，張氏便去滴溜著秦大柱的耳朵回屋裏教育。

    新人那邊沒有人去打擾，也沒人故意鬧洞房，讓新人在這特別的一天難堪的被圍觀。

    平平靜靜的過去了。

    寶珠頭回跟大嫂接觸，她特別溫良柔軟，一顰一笑都帶著嬌憨，模樣長的雖不是上佳，卻也能稱得上是清秀。

    性子溫柔，做事麻利，寶珠原先還以為她是十指不沾春陽水的大家姑娘。

    想來也是，畢竟都是一個村裏的人，就算教養的再好，到底不可能做到不沾陽春水。

    大嫂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平日裏話不多，事事都以大哥的意見為先。

    大哥也處處考慮到她的心情。

    新婚的小夫妻總是格外甜，眼裏只能裝得下對方，連她這個妹妹都變得沒那麼重要。

    寶珠過的格外清閒，沒事就在空間打理花花草草。

    轉眼就臨近新年了，她和夏侯彥沒有保持通訊，但時不時也有接觸，時常好奇他在做什麼。

    但她不會過問。

    又去縣裏賣煤回來，二哥和他的同伴表情都很糟糕，顯然遇到了不快的事。

    “肯定是那個商人乾的，爲了利益他什麼事情幹不出來，更何況僅僅只是找人仿製煤爐！”

    “父親想要找到這樣手藝的鐵匠不容易，但商人路子廣，總能找到有手藝的人。”

    “我也覺得他的可能性很大。”

    寶珠把他們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裡，“爐子被別人做出來了？倒是挺快的。”

    這也沒過去多久，看來是她小看了別人的眼光。

    但其他人卻沒能保持住平靜。

    生意做的好好的，忽然被人搶了，去哪兒說理去？

    一個爐子能賺三分之一的錢！

    可別人搶了走他們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