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無關，誰還沒有一個落魄的時候。”莫子言撕開外頭的油紙，酸甜可口的味道瞬間包裹住整個舌尖，饜足地閉上雙眼。

    在現代想要找到這種純天然山楂製作的糖葫蘆，那可是難上加難。就算有，通常也是酸不溜秋。

    許久沒聽到趙高飛的下一句，莫子言扭頭，卻見他還保持著方纔的動作，多少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不是吧。”聽八卦的惡趣味立刻戰勝了理智：“說說趙大哥你當時的失魂落魄，讓我好好開心開心。”

    有病吧這人！

    趙高飛一記眼刀甩過去，悲傷的氛圍瞬間被無語所取代。

    他就說吧，哪家大家閨秀不端這個姿態，能忍受這個女人的，多半遭受了身心雙重挫折。

    莫子言從前作為金牌法醫，經常遇見的，就是不願意配合的死者家屬。要是一點安撫的本領都不會，她也不用再幹下去了。

    只是，怎麼安撫，就是她的事了。

    不緊不慢，氣定神閒地說道：“趙大哥的接受能力也不過如此，要是人家知曉上回……”

    上回那麼尷尬的事，她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提！

    不就是幾天前他請教莫子言的時候，無意中把她用來做實驗，解刨的烤了。莫子言對那魚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吃的他整張嘴麻了一下午。

    趙高飛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迅速拿起莫子言手中的糖球，塞進她的嘴裏。

    惡狠狠威脅著：“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這等畫面，落在不遠處和侍衛交流的裴瀚眼裏，變了個味道。

    “大人，那人在大理寺那頭一口死咬是縣令大人安排的，不如讓他吃些苦頭，不信打不開他那張嘴。”

    晦暗不明的情緒不斷翻滾，裴瀚無心再聽，隨意回了一句你安排就行，大步朝著“糾纏中”的男女走去。

    “你是怕堵不住我的嘴，還是怕……”莫子言察覺了一道緊盯著自己的視線，順著視線，盡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裴大人？”

    你怎麼來了的疑問還沒問出口，男人越過他，看向後頭的人：“你逛個街，還得我的人陪著你？”

    趙高飛後背瘮得厲害，他頂多就趁人不在打趣幾句，誰敢把那些話真說給裴廷尉聽。

    “湊巧，湊巧，裴大人好興致，也有空出來？”

    裴瀚全然無視，疏離的眼眸罕見流露出一絲關切：“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哪敢在皇城底下動手啊。趙高飛無端被插了一刀，在心裏腹誹。

    在得到女主的搖頭後，裴瀚才總算願意分點兒視線給他了：“來蘭陵州許久都忙於查案，未曾感受過這的風土人情，不如莫姑娘做東，待我們逛逛？”

    趙高飛沒什麼意見不會知道，卻不知道應下這件事直接成爲了人生中最後悔的事情，不，之一。

    見狀莫子言也應了下來。

    只是一路上趙高飛驚訝的發現自己似乎被裴瀚二人排除在外了，那兩人聊的興致勃勃，有時，他實在受不了，想插一句嘴，就會被裴大人狠狠剜上一眼。

    要是提“想走”兩個字，就跟撥出去的氣一樣，得不到絲毫迴應。

    偷溜的主意他也想過，結果身子還沒轉過去，裴瀚就跟多長了雙眼睛似的，冷冷地盯著不放。

    突然，一隊身穿夜行衣的人馬打破了平靜。

    “稟告大人！大事不好！附近村莊又發生命案！”

    他們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慌張。

    裴瀚立刻正色，下令道：“帶路！”

    “是！”

    風塵僕僕中，一行人包括趙高飛在內，都趕到了事發村莊。

    不遠處就是屍體所在之處，他們還不甚能辨認屍體模樣。

    儘管夜色已深，有些好湊熱鬧的村民還是打著燈好奇地湊了過來。

    圍觀百姓太多不便辦案，裴瀚遣人將這些好事的村民都打發走了，才問起了案情。

    “什麼情況？”

    裴瀚帶著人剛想進一步走近，侍衛卻伸手攔住他們。

    “且慢。回稟欽差大人，一個時辰前有村民出來上茅房，在此處發現這具屍體。屍體被剝皮抽筋，死狀頗為慘烈，那村民見後上吐下瀉，噁心眩暈，情緒難平。大人若要上前探查，怕是有些……”

    “無妨。”

    要斷案，必定要親眼見見死者死狀。

    莫子言更是毫無畏懼，在現代她身為法醫，每天都在和各式各樣的屍體打交道，死狀慘烈的屍體她見過不少，甚至可以在屍體面前心如止水的進食，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能及。

    趙高飛聞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下意識的想攔住莫子言。

    一抬頭莫子言卻已經和裴瀚上前。

    侍衛將手中火把舉到屍體前，眾人視線瞬間被照亮，屍體的全貌也赫然展現了出來。

    只見屍體被從頭到腳抽筋扒皮，空留骨架和血肉模糊的軀體，而散發出來的濃濃屍臭和在屍體上蠕動不止的附骨之蛆更是給人以極大的衝擊。

    果真是死狀悽慘、面目全非，根本無從辨認屍體身份，只能從下半身的形狀勉強確定這是個男子。

    哪怕是趙高飛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刺激，這樣噁心的屍體是他生平第一次見，頓時胃腸翻滾，酸水上涌，差點就“哇”地一聲吐了。

    裴瀚比他好多了，只是蹙緊了眉頭，表情倒也沒有什麼變化，更不至於如趙高飛一般失態。

    而莫子言，則完全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將屍體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甚至還能抽空看一眼趙高飛痛苦的表情。

    她走上前去，戴上面紗，套上手套，對屍體做了簡單的檢視。

    開口分析道：“死者男，年約三十，身長七尺。喉嚨處有致命傷，死後被扒皮抽筋。初步判斷是蓄意殺害。兇手用長刀直擊死者咽喉一擊斃命，死者掙扎明顯，而後兇手殘忍地剝皮抽筋，拋屍荒野。”

    裴瀚本就驚歎於莫子言能對這樣殘忍的屍體處變不驚，在聽到莫子言頭頭是道地分析後，更是眼前一亮。

    “做得不錯。”

    聽到裴瀚的不吝誇讚，莫子言欣然接受：“多謝大人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