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唷，莫姑娘面對這種東西居然能夠如此沉著鎮定，委實是我們常人所不能比的，真是令在下佩服佩服！”

    趙高飛掩嘴遮鼻離那屍身甚遠，眼瞧著莫子言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嗤笑兩聲。

    莫子言聞言，自知這廝是酸自己，也沒怎麼生氣，只是淡淡回了嘴∶“趙大哥真是說笑了，不過就是具屍體，您見得也不少，膽量居然如此不如我。”

    “嘁。”趙高飛睥睨著莫子言，冷嗤道∶“好個丫頭伶牙俐齒沒禮貌！”

    二人早就熟悉了，莫子言知道他的性子，沒多理會，轉頭同身側的裴瀚與宋齊交涉。

    方纔，裴瀚已然派宋齊去調查死者的身份，這會回來時滿臉沮喪當是沒什麼頭緒。

    宋齊道∶“回稟大人，這屍身面目全非所以未嘗有人識得此人身份。”

    裴瀚聞言，劍眉微蹙，眸光略微深幽蘊著團沉重化不開，思忖良久這纔將目光重新轉至莫子言身上，他淡聲問道∶“莫姑娘可有什麼方法化解這僵局？”

    莫子言勾唇，眉眼彎彎，明亮的眸中盪漾著勢在必得的自信，她道∶“自然。”

    裴瀚豁然開朗，問道∶“是何方法？”

    “還請大人幫我尋位畫師。”莫子言淡笑著說道，抬眸間旋即瞧見裴瀚那不明所以有些困惑的眸光，隨後低笑道∶“不瞞大人，我有項絕技，可以透過摸骨然後辨認五官，但是呢，我需要位技術精湛的畫師來幫我共同完成畫作。”

    說罷，她不覺在心中感嘆，真是不枉費她從事了這麼久的法醫工作，居然能夠在此處幫自己化解僵局。

    至於裴瀚挑眉顯然對莫子言的話語有些將信將疑，但聯想到之前的種種事情，還是準備試試，隨即說道∶“若是莫姑娘不嫌棄，本官大可以擔任這畫師一職，技術雖比不上那些出神入化的大家，但至少也是能堪堪入眼的。”

    聞言，莫子言有些難以置信，但看著裴瀚那堅定而又自信的模樣，有些左右為難。

    畢竟，裴瀚斷案是可以，只是這畫技尚且未知，此番不是尋常作樂所以斷然不可馬虎行事。

    裴瀚看著莫子言舉棋不定的神色，心下知曉是對自己實力的懷疑，旋即安排宋齊為自己備好了筆墨紙硯。

    研磨濡毫寥寥幾筆，栩栩如生的畫像躍然紙上，雲鬢花顏，顰笑勾人，一筆一畫都是鬼斧神工的存在。

    莫子言低垂著眉眼，望著紙上完美無瑕的自己，當即拍案叫絕道∶“大人真是好功夫！”

    方纔那般說辭真是謙遜。

    這完全就是大家的手筆。

    裴瀚瞧了瞧畫，又抬眸瞧了瞧莫子言，這才輕笑道∶“莫姑娘說笑了。相比之下，本官的技術委實有些不精，未能畫出莫姑娘十分之一的神韻。”

    莫子言聞言，眸光頓了頓。

    而後，又道∶“大人真是謙虛了。”

    裴瀚淡笑，答道∶“好了，既然莫姑娘覺得本官的畫技尚可，那便不多講廢話了。”

    莫子言聞言，點點頭。

    不消片刻，裴瀚按照莫子言的描述當真畫出了副人像，旋即轉交給宋齊，道∶“你且按照這畫去詢問。”

    宋齊接過畫，端詳了下，心中有些吃不準，畢竟這樣玄乎的方法實在奧妙，他未嘗聽聞。

    但他還是按照吩咐帶著畫去挨家挨戶詢問。

    見宋齊遠去，裴瀚這纔開口問道∶“莫姑娘心中可有把握？”

    莫子言抬頭，與裴瀚相視而笑，道∶“我相信大人的畫工。”

    身側久未開口的趙高飛不滿地睨了眼莫子言，隨後輕蔑嘀咕道∶“哼，雕蟲小技。”

    “雕蟲小技也不見得趙大哥使用呢！”莫子言勾唇輕笑，眉眼彎彎冷靜如常粉嫩面頰上並未有半點慍色。

    趙高飛理屈詞窮，“你——就知道藏拙，讓我解刨魚！”

    裴瀚自然是站在莫子言這邊的，淡淡開口道∶“趙仵作這又是作何呢？我朝人才輩出是幸事當高興纔對，況且莫姑娘起初與你探討的你都未曾嚼爛。”

    “大人您說得是。”趙高飛臉色青了又黑。

    莫子言柳眉輕挑瞧著趙高飛得意地笑著。

    不多時，宋齊趕回來，並氣喘吁吁道∶“回稟大人，卑職按照畫像當真找到死者家屬了！”

    裴瀚喜出望外，當機立斷帶著莫子言前往死者家裏。

    死者家甚是簡陋，可以稱得上家徒四壁，家中人丁無幾，只留老母親孤身隻影。

    那老嫗被告知兒子死訊後，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道∶“老身與我兒相依為命，雖然生活窘迫拮据，但平日裏與鄰里之間相處和睦，過得也算充實，沒承想卻突來這橫禍，真是……我苦命的兒啊，他素來老實本分怎會招惹是非，還望青天大老爺為我兒做主啊！”

    莫子言心裏五味雜陳，縱然她從事法醫數載，見過各種是非紛擾各種支離破碎，仍會眸中酸澀。

    裴瀚命宋齊撥了幾十兩銀子賦予老嫗後，道∶“老人家放心，我們自會為死者證明，如此寥寥銀款權是下官的心意，斯人已逝還望老人家節哀順變。”

    “草民當是對大人感激不盡！”老嫗抽泣著謝道。

    回去的路上，莫子言將蒐集來的證據整理了番後，同裴瀚說道∶“方纔詢問那人，只道死者為人本分與村裏鄉親相處和睦，而後又問了幾家證實了她的話語，所以根據這點我們可以斷定死者定然不會死於仇殺。”

    裴瀚心下了然，道∶“若依姑娘所言，那這案便是件懸案，完全沒有任何頭緒處理。”

    “確實。”莫子言嘆了口氣。

    正一籌莫展著，宋齊又匆匆趕來，將兩人的對話打斷，道∶“回稟大人、莫姑娘，後山發現了很多死者，皆是被抽筋剝皮死狀慘烈！”

    莫子言和裴瀚蹙眉對看一眼後，火急火燎趕往後山。

    後山的案發現場儲存完整，多具血淋淋的屍體，模樣看上去詭異駭人，而且都同先前發現的屍體一樣被抽筋剝皮，恐怖如斯。

    “看來是件大案，他們之間肯定有所關聯。”莫子言道，“只是怕要辛苦大人了。”

    “如何？”裴瀚問。

    莫子言說∶“爲了趕快確認死者的身份，我們應該要連夜趕工將他們的畫像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