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替罪羊
圍在外面的衙役見裴瀚過來了,連忙讓開一條路給他,為首的衙役朝他彎腰道:“欽差大人,這犯人方纔來自首,我們同他說話他也不回,只說是要等您來了纔會交代,我們也撬不開他的嘴,只能等您來了。”
裴瀚沉著臉點了點頭,抬腳走了進去。
裡面地上跪坐著一箇中年男人,額頭上橫亙著一條疤痕,滿臉兇相,一眼看去就不是什麼好人,很是有殺人越貨的潛質。
見裴瀚帶著莫子言和宋齊走了進來,男人低低的笑了一聲,嗓音沙啞,在略顯空蕩的大堂裡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然而裴瀚並沒有像男人所想得那樣驚慌,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就連他身後的宋齊和莫子言這個小姑娘都很平靜,看著他的眼神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尤其是莫子言,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卻比宋齊還要冷靜,神色幾乎與裴瀚同步。
男人面目猙獰了一瞬。
下一秒,男人忽然笑了起來,帶著幾分殺人犯獨有的血腥氣,他緩緩道:“欽差大人裴瀚是吧,怎麼,如今府衙是沒人了嗎,審我還帶了個小姑娘來,是知道我喜歡玩弄小姑娘,欽差大人特地給我帶來的禮物嗎?”
話音剛落,一股大力忽然將他迎胸踹飛,男人摔得七葷八素,惱怒地抬起頭來,就見裴瀚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面上是森寒的殺意,“你也配打她的主意?”
男人驚恐地望著他,嘴唇動了動,但最終什麼都不敢說。
莫子言驚訝地看著裴瀚的背影,心底忽然有幾分莫名的感覺。
方纔男人用那樣噁心的語氣對著莫子言說那些噁心的話時,莫子言無疑是生氣的,可這是犯人,她也不好做些什麼,誰知裴瀚會忽然暴怒,將那男人一腳踹開。
宋齊在後麵瞪大了眼睛。
裴瀚少年成名,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沉穩冷淡的模樣,何曾向今日一般有過這樣激烈的情緒,還是因為有人向莫姑娘出言不遜。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裴瀚冷笑一聲。
男人發現裴瀚不是好對付的主,囂張的姿態便收了個十足十,忽然老實下來了。
裴瀚面色上更冰冷了,開口道:“你說你來自首,自首的是什麼案子?”
男人低著頭,啞聲道:“前些日子那李老闆,還有近日那位姓薛的老爺,都是我謀劃過後殺的,欽差大人應該知道吧。”
“有誰能證明他們是你殺的?”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眼睛裏好像閃過了一絲莫名的光,隨後消失無蹤,只見他從衣襟裡掏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布包,裡面好像有些凸起。
宋齊站在男人身側,以免異變突生。
幾人經歷過多次刺殺,對此都抱有十二分的警惕,連莫子言都不著痕跡地往裴瀚身邊靠了靠。
裴瀚隱秘地看了她一眼。
男人開啟自己手中的小布包,拎著抖了抖,接著一堆金銀首飾和一小堆銀錠子從裡面掉了出來,其中還有些玉佩,上面隱隱刻著什麼字。
他膝行著往後退了一步,手掌一揚,示意他們可以上前來檢視。
裴瀚給了宋齊一個眼神,宋齊於是上前,彎腰撥了撥地上那一堆金銀珠寶,然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玉佩,上面還帶著些凝固的陳舊血跡。
宋齊拿出一方帕子包著,然後遞給了裴瀚。
裴瀚伸手接過,凝神細看。
這支玉佩已經有些舊了,上面有些裂痕,看著已經有些年頭了。正面雕刻著貔貅的樣式,背後卻有一個小小的“薛”字,如今這小字上已經徹底被血跡浸透,看著頗有些驚懼。
裴瀚知道,這是有些家族慣用的身份證明,一向只有家族的掌權人和嫡系會用,不好冒充。
旁邊的莫子言也看見了這玉佩的全貌,心底先沉了一分。
裴瀚沒說話沉默片刻,他忽然道:“宋齊,且暫時將他收押起來,對外就說這人就是兇手,證據確鑿。然後,你親自派人看守,除了我之外不允許任何人探監。”
宋齊領命。
男人臉色卻倏忽有些沉了下來,只是看著裴瀚銳利的目光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之惡能被宋齊堵著嘴押走了。
待人都走後,裴瀚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莫子言坐下。
莫子言沉默著坐在旁邊,開口:“我覺得……”
話音剛起,旁邊的裴瀚卻也開了口:“我認為……”
兩人話趕話撞在了一起,面面相覷,不禁對視著笑了起來。
笑完過後,莫子言正色道:“在這種重要的關頭忽然冒出個自首的兇手,在外人看來應當是那兇手見府衙追查嚴苛才心虛前來自首,但我們內部知道這事情絕對有蹊蹺,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完了。”
她雖然這般說,但心底還是有幾分忐忑,怕裴瀚覺得這事兒棘手打算就坡下驢,然而事實證明她確實是多想了。
裴瀚並沒有這個打算,他捏了捏指節,是很明顯的沉思模樣,附和道:“沒錯,這兇手來得如此之巧,還提前準備好了我們驗證身份的贓物,實在是不對勁。對方八成是被我們的節奏逼得有些著急了,所以就這麼着急忙慌地推出來個替死鬼,卻忽略了此事的不對勁。”
二人坐在一起,腦子裏都是今日這個兇手前來自首的事情,以及它後面可能出現的事情。
這時,莫子言心有福至,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很幽深:“大人,既然是替死鬼,那便肯定有支撐他前來赴死的理由,一次審問問不出來,不代表我們查不出來,最好是從這人的親眷入手,總有他出漏洞的地方,只要找到他的理由,我們就有可能從這方面攻破。”
她從前做法醫時,就見過不少罪犯被人利用,其不懼生死的理由大部分都是其親屬。雖然時代不同,但人的弱點都是共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