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魏姣月
荀掌櫃看著面容冷峻的裴瀚,和身後一臉不知所謂的莫子言,膽怯地吞了一下口水,一邊作揖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不知欽差大人造訪本店,有何貴幹?”
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一句話,現在裴瀚站在店裏也覺得十分尷尬,只好裝模作樣地叮囑了幾句:“荀掌櫃還是有多加註意,一有情況,立刻向官府稟報。”
雖然荀依然是一頭霧水,但還是把身子壓得更低了一些:“草民知道了。”
離開了荀掌櫃的商行,裴瀚偶然看見遠處的明月湖,瞥了眼悶悶不樂的莫子言,不由分說便拉著她前去。
看著裴瀚遞給船家銀錢,旋即拉著自己走上了搖搖晃晃的遊船,莫子言憋了一路的問題終於問了出來:“大人,莫不是這湖上有什麼線索?”
“咳咳!”裴瀚轉過頭去清咳了幾聲,爲了避免尷尬,還是努力裝作嚴肅認真的樣子,回答道:“之前一系列的案子接連發生,你很辛苦,這些本官都看在眼裏,今天帶你出來,放鬆一下,泛舟遊湖,回去之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莫子言“哦”了一聲,心想:原來是要我勞逸結合啊。
小船晃晃悠悠很快就離開了岸邊,裴瀚將手中的船槳放在一旁,任憑湖水微微晃動帶著小窗漫無目的地漂流。
這一幕讓莫子言感到十分稀奇。
小時候,自家附近有一處公園,晨練的時候經常能看見公園的人工湖上停著幾艘鴨子船,打那個時候起,莫子言就想象著,現在自己站在岸上看船飄來飄去,那有朝一日坐在船上看湖岸,會不會岸上的人也是飄著呢?
這一想就是二十餘年,學業、工作壓得她上不來氣,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個人工湖。沒想到兒時的心願竟然在穿越之後實現了,莫子言不由得感嘆,還是古人好啊。
微風吹過水麪,莫子言見裴瀚面色逐漸沉靜,自己便也放鬆下來,緩緩地靠在了軟椅上。閉上眼睛。
莫子言心想:這椅子真不錯,肯定比塑膠的鴨子船要舒服。
絲竹樂曲,管絃聲聲,莫子言似睡非睡間睜開眼睛,發現小船已經飄到了明月湖的中央,而就在他們這艘小船的斜前方,有一個巨大的花船,一身飛揚華服的舞女們坦然的露著宛若霜雪般潔白的溝壑,在花船甲板上搭建的舞臺前翩然起舞,媚眼縱橫,白皙的手臂柔弱無骨一般,帶起水袖,甩在各位看官的臉上,竟無一人動怒,反而沉醉其中。
樂聲逐漸激昂,在舞女們的簇擁下,一位舞女半掩著面容,搖曳著水蛇一般的腰肢從船艙中走出,舞步時近時遠,輕輕一個旋轉,便順勢滑入了正中看官的懷裏,盡顯纏綿。
看得莫子言忍不住都吞了一下口水。
在看官戀戀不捨的目光裡,舞女們結束了一曲霓裳,最後出場的舞女顯然是花魁一類的角色,那眼角描繪的金色雲紋,看得人春心蕩漾。
更讓莫子言沒有想到的是,那位舞女竟然向面前的裴瀚丟了一方絲帕:“裴大人,許久不見,為何不來畫舫稍坐?”
對面的人坦然回答:“近來忙碌,今日得了空,這就上去。”
莫子言頓時瞳孔地震:他倆認識?
舞女掩面,朱脣輕啟:“那裴大人可要趕快哦。”
裴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莫子言,卻發現莫子言的表情似乎比自己還激動:“大人,帶我一起去唄?”
這好像跟自己想象當中不一樣呢?
裴瀚帶著滿臉疑惑站起身來,但見她眼底的期待拒絕的話到嘴邊嚥了下去,沉聲對莫子言說道:“帶你去可以,你就說你是我的侍女。”
“沒問題!”莫子言猛地站起身來,興致勃勃地追問:“大人快點兒啊,動身啊!”
花船伸出一截通道來,舞女搖曳的步子之間,露出了修長的雙腿,看得莫子言心曠神怡。
那舞女美豔不可方物,雙唇飽滿好似透著蜜,下唇微動,輕輕地吐出一句:“大人,好久不見了呢。”
莫子言跟在裴瀚的身後,待到花船船艙開啟,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璀璨的燈火,明明外面是青天白日,裡面卻依舊是燈火搖曳的曖昧。
吹拉彈奏的樂師很快吹響了第二支舞曲,花船在湖心穩穩地遊蕩著,舞女低聲同媽媽說了幾句話,媽媽微嗔著離開了,順手關閉了貴賓的房門,將門外那奢靡的調子一同順著周身的軟香帶走了。
舞女端著一杯色澤醇厚的美酒,笑著問道:“不知這位是?”
裴瀚一愣,恍然回答:“是本官新收的婢女,今日帶出來,見見世面。”
舞女一臉的瞭然於胸,放下酒杯正面看了看莫子言,聲音輕飄卻帶著禮節:“這位小妹妹,我是這裏的花魁,你可以叫我魏姣月。”
看看花魁魏姣月,再看看自己,莫子言彷彿看見了自己和超模之間的雲泥之別。
“魏花魁今日怎麼對本官的婢女這麼感興趣?”裴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露出不悅的神情。
“大人說什麼呢,這不媽媽還沒把奴家的琴拿來麼。”
說話間,兩個婢子抱著魏姣月的六絃琴走了進來。莫子言訝異地看著面前的,魏姣月與冰山一樣的裴瀚,兩人從詩詞歌賦聊到廳堂烹飪,從琴棋書畫聊到武學劍法,在魏姣月蔥白一樣的指尖,流淌著清澈的樂曲,同外面那也淫詞豔曲截然不同。
猛然間,一股熟悉的氣息鑽入鼻腔,沉浸在魏姣月的樂曲中的莫子言一時恍惚,竟然想不來這種味道是在哪裏聞到過。
職業的敏感性讓莫子言很快冷靜了下來,她迅速將自己從鶯歌燕舞中抽離出來,不動神色地打量著房間的種種,意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給本官斟酒。”
思路猛然被打斷,莫子言看著裴瀚當真像是使喚丫頭一樣命令著自己,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一旁端起酒壺。
“拿絲帕來,沒看見本官的袖口汙了麼?”
剛準備回神思考,莫子言又被指使去了房間的另一側取來絲帕。
“風有點大,去把窗子關上。”
莫子言取來絲帕還沒等坐下,只好忍著心中的怒火,走到窗前去關窗,一邊走一邊賭氣嘀咕:“我是來看熱鬧的,又不是來房間一日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