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謬讚了，趙先生是大人的下屬，而我又是大人聘請的仵作，我們日後要一同協助大人破案，我又怎麼會因為這種事生氣呢？更何況趙先生驗屍多年，有些地方我的確是比不上他的。”

    第二天一早，莫子言去找了裴瀚，想要一同去調查李家布藝老闆的事情。

    兩人到了李家府內，竟然在這裏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物。

    “裴大人怎麼來了？難道你對李老爺失蹤一案也極為感興趣嗎？”

    黃文躍驚喜出聲，這兩天他查李青峰失蹤的案子查到焦頭爛額，也沒有太多的思緒，現在看裴瀚的眼神就如天神降臨一般。

    “這兩莊案子竟然是同一人？”

    裴瀚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黃文躍聽得更是一頭霧水。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可惜卻怎麼也抓不住這個感覺。

    看到黃文躍一副不解的模樣，莫子言好心地在旁邊解釋了一番。

    “什麼？李老爺就是昨日護城河邊上的那具屍體？”黃文躍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連音調也拔高了好幾個度。

    “黃大人，你在說什麼？我家老爺他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死呢？”李青峰的妻子楊氏哭得聲淚俱下，一點都不相信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在場的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楊氏，只能尷尬地在一旁站著當背景板。

    隔了一會，楊氏突然發瘋了一樣喊了出來，“賤人，一定是姓柳的那個賤人想要殺了老爺，我要姓柳的那個賤人血債血償！”

    楊氏口中姓柳的那位正是李老爺府上的姨娘。

    楊氏說完就往外跑去，看她那個架勢，像是要去找那個柳姨娘拼命。

    看到楊氏身邊的幾個丫鬟被嚇到的模樣，莫子言無奈地提醒道：“你們都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點把你們夫人給追回來。”

    被這麼一提醒，幾個丫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追楊氏了。

    沒過多久，楊氏拽著一個女人的頭髮闖了起來，她們身後還跟著三四個瑟瑟發抖的小丫鬟。

    楊氏面色青白，明明看著是深宅婦人，手勁卻是不小的，將那被她拽著的婦人扯得一直在痛呼。

    她直到了裴瀚面前，才收斂了幾分。

    楊氏知道這些朝廷欽差的厲害，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她也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即就將這柳姨娘剝皮抽筋，將拽在手裏的頭髮扯得死緊。

    莫子言皺起眉頭來，低聲呵道：“楊夫人，欽差大人在此，不得放肆！”

    裴瀚不著痕跡的微微挑眉。

    這丫頭，竟又是狐假虎威借了他的勢。

    楊氏聞言，狠狠掐了手下的柳姨娘一把，這纔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柳姨娘，咬著牙看向裴瀚說：“欽差大人，老爺生前被這狐媚子迷惑的連名下的莊子都送給了她，還說什麼萬一哪日忽然去世，就要將家中的錢財和產業全留給她。”

    莫子言目光一凝。

    只見楊氏聲淚俱下，一邊用衣袖擦拭著淚水，一邊怨毒的看著旁邊蓬頭垢面的柳姨娘道：“定是你這狐媚子貪圖老爺的家產，想要害死老爺，自己一個人得了老爺的身家！”

    那從到了這裏就一直被楊氏死死拽著頭髮的柳姨娘得了解脫，將自己被扯開的衣襟攏上，凌亂覆麵的頭髮被撥開，這才露出了臉。

    連見慣了現代人各種漂亮妝感的莫子言都不由得一頓。

    這柳姨娘實在是生的美，一雙秋水盪漾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即便是此時容顏憔悴，眼尾發紅，睫毛上還帶著淚珠，好似一朵風中搖曳的鳶尾花，也格外令人疼惜。

    難怪那位老爺生前會那樣寵愛柳氏。

    她抬起頭，目光從面前的人身上一一掃過，美眸含淚，好不委屈，她哀怨的看著裴瀚道：“欽差大人，妾身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老爺便是妾身的天，妾身又如何敢去謀害老爺呢？”

    裴瀚約莫是沒想到這柳氏會盯著自己，輕輕皺起眉頭來，不著痕跡的朝莫子言這邊走了幾步。

    莫子言一陣好笑。

    黃文躍見裴瀚沒有開口的意思，上前一步道：“楊夫人，你說這位柳姨娘是謀害你家老爺的兇手，那你可有什麼證據？”

    楊氏雙目發紅，惡狠狠的盯著柳姨娘，恨不得當場手撕了她，“前些日子老爺才說若是自己病逝，便要將這偌大的家族產業都留給她以後，今兒個老爺就忽然不明不白地死了，這不是她做的是誰做的？”

    莫子言心下嘆了一口氣。

    雖是這樣說來，這位柳姨娘確實是有些嫌疑，但也不能完全將人釘死，更何況柳姨娘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要如何造成那樣的傷勢……

    裴瀚忽然抬起眼眸看了莫子言一眼，莫子言心領神會，悄悄退到他身後。只見裴瀚注視著柳氏的眼睛，眸光幽深，好像閃爍著某種令人膽寒的冷肅：“柳氏，昨天夜裏你在哪兒？”

    柳氏被他的目光嚇得一縮肩膀，但並沒有慌張，怯弱道：“昨天夜裏妾身在院子裡看話本子，並沒有出門，而且妾身的丫鬟也一直陪著妾身的。”

    柳姨娘的話倒是沒有絲毫漏洞，既然她這樣說，那昨夜裏定是有證人可以證明了。

    莫子言垂著眼，好似全無存在感，實際上卻是領會了裴瀚的意思，縮在暗處觀察眾人的反應。

    問過了柳氏之後，裴瀚和莫子言對視一眼，尋了個揹着人的地方。

    方纔走出門外，裴瀚低聲道：“方纔你可看出什麼了？”

    莫子言皺著眉頭，“你詢問柳氏時，她話語間十分肯定，也有不在場證明。我傾向於她沒有撒謊，倒是那楊氏，我總覺得有幾分不太對。”

    她從前做法醫時，有時候也不免要參與到案件的偵破中去，有時候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她卻總能憑藉過人的敏銳從蛛絲馬跡中找到一些關鍵資訊。

    這是一種涉案多年的直覺，莫子言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裴瀚沉思片刻，道：“楊氏對於這位柳姨娘的敵意屬實是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