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入過一次皇宮，此次安然歸來，便是命。”尚書大人背在身後的手被他掐紅了去。

    “他沒有和你一起出來，留在宮中守衛皇帝，那也是命。”

    “可我從不認命，”莫子言想也沒想便說道，“所有人都說我是天煞孤星，可我不是，我獨自走過多年，遇見了他，我孤星的命便改了。”

    尚書大人不言，二人目光交接，誰也不讓誰。

    可莫子言眼眸清澈又堅定，讓尚書大人始終忍不下心去否決她。

    “不認命，”尚書大人轉過身去，聲音微微發顫，“那便平安歸來。”

    莫子言堅定點頭應下。

    她換了那侍衛的衣裳，重新鑽回了密道。

    剛剛從側院鑽出來，就看見一個恆王手下計程車兵正駐守在不遠處。

    看樣子，御書房已經被他拿下了。

    她的心被懸了起來，但依舊搬起石頭走上前去，將那侍衛給砸暈了過去。

    重新換上了敵方的衣裳，她跟著那些巡視的隊伍開始遊走。

    很快，便來到了大牢前。

    她方纔從那些人口中聽到了，說恆王正在牢中審判那些餘黨，皇帝也被他抓住了。

    餘黨。

    她攥緊的手心冒著汗。

    裴瀚一定還活著。

    悄悄潛入牢中，她很快便聽到了大牢深處傳來的鞭撻聲。

    那一聲聲鞭撻聲都像是打在了莫子言的心上，她惴惴不安的循聲走去，一轉眼，便看見了恆王和邱道人。

    而被鎖鏈禁錮，衣裳都被血漬滲透的，正是裴瀚。

    她捂住嘴來，心中一片慌亂。

    “裴大人倒是有骨氣。”

    恆王陰陽怪氣的稱讚起來。

    一下下的鞭撻抽得裴瀚衣衫透紅，而裴瀚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他緊緊地咬著後槽牙，一雙陰狠的眸卻死死地瞪著眼前二人。

    “亂臣賊子。”他咬牙切齒地吐出四字。

    “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恆王接過那士兵手中的長鞭。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聲響，恆王回過頭去，卻見侍衛打扮的莫子言正揮刀和獄中士兵打鬥起來。

    裴瀚一抬眸便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莫子言。

    “把她拿下！”

    “且慢！”一旁的邱道人忽然出聲，走到恆王身旁來。

    “王爺，今夜是最後的時機，還有一個時辰，便是取她心頭血的好時候。”

    恆王冷笑一聲，隨即命令道：“將他們二人帶下去。”

    牢房中，皆是殘餘的御林軍，他們大都傷痕累累，目中無光。

    裴瀚緊緊盯著莫子言，直到二人都被關入牢中他纔出聲道：“為什麼回來？”

    他語氣平淡，可莫子言知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

    她抿了下唇，摸了摸衣袖間的那兩個藥罐，站起身來：“因為你擅自把我們送出去了，我也要擅自回來找你。”

    裴瀚瞪著眼：“你這是在胡鬧！”

    “是！我就是在胡鬧！”她刻意將聲音拉高，衝着裴瀚眨了眨眼。

    屋外侍衛都有些咋舌，沒想到裴大人的這個小娘子倒很是彪悍嘛！

    裴瀚眯了眯眼，見她手中正在分發些什麼，瞬間領意。

    那些御林軍看到莫子言手中的藥丸愣了神，卻都乖乖接過吃下了。

    “我讓你不要回來，送你離開是爲了你好！”

    裴瀚朝她走近。

    二人配合得很好，很快便將手裏的藥丸都分發了下去。

    她看了眼裴瀚，裴瀚收到指示，一把將她抱住，悄悄接過她手中的藥丸：“好好，我們同生共死。”

    那些恆王手下計程車兵都忍住不搖頭嘆息，好一對亡命鴛鴦。

    只可惜，跟錯了人。

    莫子言走到燈盞旁，環視了一眼眾人，隨即將白玄臨走前給她的毒煙取出，直接丟進了燭火中。

    煙霧瞬間蔓延開來，牢外的侍衛一眼就瞧見了從莫子言處散發出來的煙霧，他瞪大了眼剛要出聲上前，卻是腿腳一軟，沒了力氣。

    那些侍衛都被迷暈了，屋內眾人都中了毒。

    吃了解藥的御林軍們紛紛起身，將牢門擊破，衝了出去。

    恆王聞到毒煙，立馬抬手捂住口鼻，還想往裏衝去，卻見煙霧越來越濃。

    邱道人已經昏倒在了一旁。

    恆王跌跌撞撞走出屋外，看著被束縛在一旁的皇帝，連忙出聲道：“快！快將他殺了！”

    而此時，一抹白色身影撞入視線，生生將朝著皇帝落下的大刀一挑，擊落在地。

    只聽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城外援兵趕到，將屋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恆王的意識也逐漸恍惚，他搖搖晃晃地握著劍，就要朝著皇帝揮去。

    抬起來的手還沒有落下，便被人從身後擒住。

    裴瀚將他手中刀劍奪過，一行人從屋外涌出，圍住了他。

    恆王沒了力氣，跪倒在地，眼裏盡是惶恐與不可置信。

    毒煙起效，他也昏死了過去。

    白玄解開了皇帝的束縛，連忙單膝下跪：“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皇帝捂著左肩，點了點頭。

    裴瀚看著眼前一切，緩緩閉上眼來。

    莫子言鬆了口氣，她連忙拉住裴瀚的手，喜悅地笑起來，眼裏含著淚花：“裴瀚，我們……”死裏逃生了。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這人便朝前倒去，正好被莫子言給抱住了。

    “裴瀚！”

    “啪啦！”裴夫人手裏的陶瓷杯子摔落在地，她心頭一痛，整個人都沒有站穩。

    “夫人！”

    一旁的小丫鬟見了，驚慌上前，一把將她扶住。

    裴夫人捂著胸口，只覺得心跳得飛快。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那小丫鬟滿面憂愁地問道。

    裴夫人擺了擺手：“沒事，就是忽然間心痛失了神……”

    “大夫人！”屋外忽然傳來那些女眷的驚呼聲，“快去看看吧，大公子和莫姑娘回來了！”

    裴夫人哪裏還顧地上粉碎，在丫鬟的攙扶下匆忙出屋。

    在宋齊的幫助下，莫子言順利將裴瀚帶回了屋中，她有些手忙腳亂地幫他止血。

    宋齊連忙出門去叫大夫。

    “夫人！”

    “夫人您還是不要……”

    屋外又是一陣喧鬧，推門聲響起，裴夫人出現在莫子言眼前。

    “夫人……”她的眼淚似斷了線般不斷往外冒。

    裴夫人緩緩上前，也落下淚來，攬住她的肩膀，顫抖著安撫道：“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