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嚥氣
七大姑八大姨一陣議論,彷彿眼中根本就沒有裴瀚這個人的存在。
莫子言皺著眉,暗自聽著她們的議論。
甚至連院落究竟分誰家都已經想好了。
莫子言悄悄朝裴瀚投去視線,卻見他一臉鎮定,彷彿她們要瓜分的不是自己母親的財產一般。
他事不關己地喝了口茶,氣定神閒的模樣,叫莫子言看了也有些寬心。
真不知道他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還有方纔在大夫人床前一副悲痛懊悔樣的二叔。
二叔捏著茶杯,時不時看向屋外,一副心不在焉模樣。
奇怪,這人倒是對分家產一事沒有半點興趣。
要說他當真為大夫人的病重而悲痛的話,眼下也不會容許這些女眷如此肆無忌憚地打起大夫人家產的主意吧?
他的反應讓莫子言注意了許久。
“瀚兒啊,你覺得如何。”
屋子裏的首飾嫁妝都快要被這群人分完了,她們直到這個時候纔想起裴瀚來。
裴瀚點點頭,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樣:“都聽諸位的。”
那些女眷瞬間樂開了花,彷彿剛纔在床前哭泣的不是她們一般。
二叔這個時候開口了:“我還是想去看看大夫人,這些年大哥不再可委屈她了,如今她也要和大哥相聚了,我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二房太太當即不樂意了:“大嫂這也算是圓滿了,大哥早早離開,獨留她一個人管理裴家,我看著都累,如今她快走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擾她最後的時光了。”
莫子言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對立場截然不同的夫婦。
那裴二老爺沒說話,過了一下,眾人皆要散去。
莫子言走到裴瀚身邊,衝他小聲說道:“你的這些親戚,還都唯利是圖啊。”
裴瀚失笑搖頭,預設了這點。
而走在他們前邊的,真是裴二老爺,他和自家妻兒分離:“我再去問問大夫,也思考思考後事該如何和瀚兒商議。”
二太太見拗不過他,只好放任他離開。
裴二老爺邁開步子,就朝著大夫人的屋裏去。
莫子言和裴瀚相視一眼,隨即迅速跟上。
裴瀚一把拍上了裴二老爺的肩膀:“二叔,這是要去哪兒?”
裴二老爺愣了神,稍微有些慌亂,他看了眼裴瀚,支吾了一下:“去、去看看你媽媽。”
“母親這段時間希望安靜些,二叔還是莫要去了吧。”裴瀚一臉悲痛無奈的模樣。
裴二老爺似乎有些畏懼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莫子言看著裴二老爺的背影,道:“他方纔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開口就是想去大夫人的院落,真是有些詭異啊。”
裴瀚點點頭,目光逐漸深沉起來:“他打小便心術不正,所以祖父便一直將裴家交給父親打理,就算父親離世了,他手裏也一直沒有管控權,年輕的時候,他也一直是個二世祖,成日吃喝玩樂,從來不問家裏事。”
莫子言摸著下巴暗自思索。
裴瀚留在了裴府上,她不顧其他人的議論,強行將莫子言也留在了府上。
“我說了,我留在這裏,待會兒你家裏人都會說的。”莫子言有些為難。
裴瀚牽著她的手,不容置喙:“不管,看他們誰敢說。”
你家女眷就挺能叭叭的。
莫子言無奈,只好應下。
誰知道過了晌午,二人剛剛用完午膳,那裴二老爺便跑到府上來了。
“二叔這是……”
裴二老爺忙笑了下:“最近看你母親病情反覆,如今突然病危,我在想,是否真的回天乏術了,或許我們可以重金再找神醫替她醫治,這樣……”
“二叔,”裴瀚面容嚴峻,眼底染上無奈的痛色,“我明白你的心情,只不過,如今母親這病,就連柳叔都束手無策,看樣子,我們也不要再抱幻想了,只怕會一回比一回還要悲痛。”
二叔不知如何反駁,只能點了點頭,有些失神。
他遲遲沒有離去,時不時抬眼打量一下裴瀚,卻見他神色悲痛,面色陰沉,一手緊緊握著莫子言。
看上去,彷彿山崩地裂,好若撕心裂肺。
他雙目這才微微聚焦,隨即轉身告辭。
此番刺探口風,二叔一無所獲,反倒是莫子言更加確定了這人的可疑。
裴家眾人皆以為裴大夫人不出幾日便要離世了,可誰知這病重一重就是七八日,那群想要瓜分財產的,都有些著急了。
私下裏,那群女眷中甚至傳出了些鬼怪之說。
說是那大老爺不願意大夫人下去陪她,一直拖住她不讓她走。
“該有人著急了,八日了。”莫子言和裴瀚加強了對大夫人院落的監管。
沒幾日,那人果真露出馬腳來了。
裴大夫人院中的丫鬟被人叫了出去,莫子言得了訊息,便派人緊緊跟隨。
她和裴瀚也悄悄趕上。
那正是裴夫人的陪嫁丫鬟默默。
裴瀚皺著眉,眉間凝著困惑與不解,彷彿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被母親視作至親的人,會這樣背叛她。
“這個,你可拿好。”一個人影出現在院子一角。
那丫鬟默默匆忙走上前去,接過他手中的器皿。
“也真是見了鬼了,都這麼多日了,我們連喪葬事宜都快安排好了,這婆娘怎麼就是不嚥氣?”
那黑影對丫鬟說著。
默默也很是奇怪:“本來先前夫人的病還在緩步嚴重,也不知怎的,前幾日忽的就受不住了,病倒了,到現在都昏迷不醒,那大少爺也不準任何人服侍靠近,只是時不時地和那位莫姑娘一塊兒來府上看。”
“他們時不時來府上?”
二叔正在疑惑之時,忽然,一眾人馬圍了上來,將二人瞬間拿下。
糟了。
二叔被壓著跪在地上,他一抬頭就瞧見了裴瀚眼泛寒光地盯著他,彷彿在看什麼死物。
“帶走。”
他冷言道。
那丫鬟默默慌忙哭泣出聲,說是誤會,說自己對大夫人忠心耿耿。
裴瀚也希望她說的都是真的,只可惜,鐵證如山。
莫子言陪他一同到了大理寺,見他眉頭緊鎖,知他心情不好,悄悄伸手,牽住了他藏在衣袖下的冰冷手掌。
“沒事,我在。”她小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