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中，飯香四溢，小二忙碌。

    四人尋得一處偏僻落座。

    檀小姐不聽勸的將名字好聽的菜全點了一遍，豐盛的菜餚很快便上來了，她立馬大塊朵頤起來，半點小姐的架子都沒有了。

    與之相比之下，莫子言卻顯得有些興致懨懨，她抱著碗筷，輕輕地挑起一根青菜，心不在焉地吃著。

    裴瀚蹙眉，擔憂地看著她，手裏也遲遲沒有動作。

    “子言，快多吃些。”白玄夾了一塊肉到她碗中，將她遊走的魂魄生生拉了回來。

    “謝謝。”莫子言一笑。

    白玄悄悄打量著她，心裏逐漸有了猜測，出聲問道：“那案件如何了？”

    “一籌莫展。”

    莫子言嘆了口氣，案件遲遲沒有進展，她便遲遲難有胃口。

    “前幾日你們不是說要去盤查趙家人嗎？”白玄自然而然地又夾了幾塊肉到她碗中。

    “問過了，據趙家人所言這吳敏和其他幾樁案件中的死者都有些刁蠻跋扈，愛責罵下人，而湊巧的是，也都是在宴會後身亡的。”

    她將她所知道的一一敘述給白玄聽。

    “所以我們初步認為是外來客……”

    “是賓客有問題？”

    裴瀚和白玄異口同聲地說起來，二人相視一眼，裴瀚生硬地挪開目光，閉上嘴來。

    “是這樣，我查閱了這幾家宴會上重合的賓客名單，只可惜這汾陽的名門貴族們大都相識，重合的人實在太多，要想抓住真兇，還需進一步調查，而有些人也不願意配合。”

    白玄點頭：“畢竟陳年舊案，的確難查。”

    “不過，官府既然出馬了還有人敢不配合嗎？”

    “何家，”裴瀚替莫子言答道，“何家一直都不願……”

    “對，你先前同我說過，何家人不願意你們去徹查此案，也不配合。”

    白玄眼裏彷彿沒有裴瀚，一下子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裴瀚面色一黯，心底怒火漸漸升騰。

    檀閆晗從飯碗裡悄悄抬起眼來，默默打量著這三人。

    她剛纔一直在豎起耳朵細聽，此刻也禁不住感嘆，那白玄可真是夠膽，竟然幾次三番打斷瀚哥哥的話。

    嘖嘖，瀚哥哥的對手很是棘手呀！

    她一臉幸災樂禍模樣，全程沒理會被夾在中間的莫子言。

    這場明爭暗鬥的餐會好不容易結束，幾人剛起身，卻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叫罵。

    “你這就是要害我！混賬東西！”

    齊明悅鳳眼上挑，眉毛豎起，指著那低頭顫抖的店小二破口大罵。

    剎時間引來一眾賓客圍觀，人言籍籍，一片喧鬧紛亂。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店小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被那人的怒罵聲驚了魂，慌亂之下更是語無倫次。

    “這麼滾燙的茶水，若是灑在了我如花似玉的面上，你們整座酒樓都賠不起！”

    她抬手扇了一巴掌那店小二，店小二哪敢反抗，只能不斷地跪地求饒，磕頭認錯。

    “我這身衣裳可是才做好的，用的是上好的雲紋綢緞，整個汾陽僅此一件，卻被你的茶水給燙壞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掌櫃的打算如何賠償我！”

    齊明悅冷哼一聲，雙手環胸。

    那店小二立馬爬到她腳邊，抱住她的裙襬，痛哭流涕地求饒起來。

    “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放過你？”

    齊明悅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一扯，腳下一用力，又將那店小二踹了出去，店小二翻倒在地，抱著胸脯痛苦呻吟。

    “怎麼說得好像我非要找你麻煩似的，你們掌櫃的到底是怎麼教導你們的？”

    “明悅……”在她身旁穿著一身墨綠金紋長袍的銀冠男子出聲勸說起來，“我看還是罷了吧，莫要在同他計較了，還是息事寧人為好。”

    “哼！我這身衣裳可不是他賠得起的！竟然敢潑了茶水，那便要讓他好好記住這個教訓！”

    齊明悅卻半點勸告都聽不下去。

    站在二人身後的正是沈家公子沈彬，莫子言皺起眉來，隱隱覺得沈彬有些不對勁。

    她的視線逐漸從齊明悅身上離開，細細打量起沈彬來。

    只見他繃直著身體，垂在身側的兩手捏緊了拳，也不知是不是莫子言看錯了，他好像有些發顫，一張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間擰出一個川字，額上冷汗逐漸冒出。

    像是在隱忍著些什麼。

    莫子言眯了眯眼，還沒等她細看，忽然聽到身邊人厲聲出言。

    “怎麼了怎麼了？在我汾陽城內竟然還能聽到如此囂張跋扈之詞。”

    檀閆晗從人群中走出，滿臉不屑地看向齊明悅。

    她走到那店小二身旁，伸起手來將他一把扶起，柔聲安慰道：“沒事了啊，你那茶水是怎麼灑的？”

    那店小二巍巍顫顫地低著頭，結巴著說：“小姐，不不小心碰到我了，所以……”

    “哦，原來是她自己打翻的呀！”

    檀閆晗立馬將聲音拔高了幾個度，此言一出，引發往來賓客紛紛議論。

    齊明悅氣得脖子漲紅，纖長的指尖直指檀閆晗：“你這個廢物小姐，也就只會幫著廢物說話！”

    檀閆晗怒目圓瞪，喘著粗氣，剛要開口罵她，卻見莫子言面帶笑顏走到她身旁。

    她衝齊明悅行了個禮，微笑道：“再廢物也沒有到齊小姐這種不知禮數的程度吧？”

    “你！又是你這個天煞孤星！”

    在齊明悅眼中，這女人的笑就好似一把刀，劃開了她心底的那些自卑與嫉妒。

    齊明悅抬起手來，眼見著一巴掌就要甩下去，卻忽而被身旁人給擒住了手。

    “嘶！”

    齊明悅倒吸一口涼氣，一轉頭，便看見了平日裏文文弱弱的沈彬捏住了她的手腕。

    “痛死我了！你這個廢人是要反了嗎？”

    齊明悅口無遮言地怒罵起來。

    “平日裏你連話都不敢說一句，現在見著了知府女兒連我都敢攔了，怎麼，是想英雄救美攀高枝嗎？”

    沈彬低下頭來，鬆了手，一言不發，面色不明，看上去委屈極了。

    裴瀚大步走到莫子言身邊，將她護到身後，低聲問道：“沒事吧？”

    莫子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