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瀚這時回想起來三年前連環殺人案死者的卷宗：“不對，三年前那三位死者都沒有被侵犯的痕跡。”

    “既然如此，”莫子言接話道，“那就對不上號了，這犯罪細節和三年前不盡相同。也就是說，三年前的案件和沈家一案——”

    裴瀚和莫子言異口同聲道：“不是同一人所為。”

    “是了，按照現在的思路，我們恐怕得把目光聚焦於沈家一案，不要被三年前的案子干擾了視線。”裴瀚道。

    這邊二人得了大概的論斷，裴瀚和檀章年溝通起了案件最新進展。

    “檀大人，最新線索。沈家人並非我們之前打聽到的那般樂善好施，而沈府眾人的話能否相信也未可知。因此本官建議大人儘快派人去盯著沈家人。”

    檀章年頷首：“是了，不能只聽信沈家的一面之詞。老夫這就著手派人去調查沈氏的人脈關係。”

    整個府衙的衙役兵分幾路，有的去調查沈夫人的人脈關係，有的則去收集沈家其他人的動向。

    這沈夫人的屍體因著放置時間太久，而汾陽的衙役又儲存不當，已經高度腐化，呈現出巨人觀的現象，面目全非，身份難辨。

    無暇和無垢剛看到這具屍體就只顧著噁心了，直到無垢聽到裴瀚和檀章年的談話，這才明白死者身份。

    他重又大著膽子打量了這屍體一番，依稀可以辨認出沈夫人的面貌，於是無垢立刻高聲喊道：“這……這沈氏不是好人！”

    “什麼？”無垢的話一下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莫子言追問他道，“何出此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無垢點了點頭，臉上毫不掩飾對沈夫人的厭惡：“他們都誇沈氏說她菩薩心腸，對沈大少爺視如己出。但是有一次我路過沈家，親眼看到了她打罵沈大少爺，還逼著他下跪！”

    莫子言和裴瀚對視了一眼，這件事大出莫子言所料，沈夫人竟然是這樣一個兩面三刀之人。

    “好，我們知道了，”莫子言伸出手揉了揉無垢的頭，“你做得很好。只是除了我們之外，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好。”無垢一臉乖巧，似乎很享受莫子言的撫摸。

    午時，莫子言和裴瀚帶著無暇和無垢一同外出用餐。

    無暇和無垢顯然是餓多了，看見食物便兩眼放光，那碗剛點上來的素面沒兩下就被兩個小傢伙吃了個精光。

    不過有一個細節令莫子言有些好奇，那就是無暇和無垢無論餓成什麼模樣，用飯時的吃相總是很端莊；

    尤其是無暇先前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模樣莫子言還沒看出來，可如今她洗乾淨臉換上了合適的衣物，身上竟然出現了一種家教良好的貴氣。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畢竟他們也就是兩個父母雙亡的小乞丐罷了，覺得他們身上有貴氣，恐怕是一種錯覺。

    幾人走出酒樓，路過了一家藥鋪，這藥鋪正是沈家的產業。

    沈家家大業大，光家中的商鋪就涵蓋了酒肆、茶樓、藥鋪、當鋪、布匹店等等，可謂是涉獵廣泛。

    此時，這沈家大少爺沈彬正在按照慣例巡查沈家名下的各個商鋪，此時正好巡查到了這間藥鋪。

    “咦，此人為何如此眼熟？”

    一行人路過藥鋪，莫子言正好一眼瞧見了站在門外的沈彬。

    “你說那位公子嗎？那就是沈家的大少爺，好像叫沈彬。”無垢回答了她的疑問。

    莫子言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日坐在那個刁蠻任性的齊小姐身邊的公子嗎？我和閆晗還以為他是齊明悅的兄長，原來他就是沈家大少爺啊。”

    還以為他替齊明悅道歉，是爲了假意虛偽呢，原來是真的心懷歉意。看來，是自己和閆晗誤會他了。

    裴瀚聽明白了沈彬的身份，不由眼前一亮：“好機會，沈大少爺就在眼前，我們正好可以向他確認沈夫人的性格，看看能不能從他這裏獲得些別的線索。”

    而後裴瀚主動上前與沈彬攀談：“沈大少爺，本官是御賜大理寺卿，姓裴，奉命調查你母親一案。我們想詢問你一些關於沈夫人的事情，不知沈公子可能行個方便？”

    因著家中新喪，沈彬身上穿著的是一襲白衣，他的膚色也很白，一派書生的儒雅氣質，用“謙謙君子”幾個字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只見沈彬臉上揚起溫潤的笑容，頷首道：“這是自然，配合官府查案本就是小生的義務。”

    而後他十分客氣地邀請眾人前往藥鋪附近的一家茶樓就座，毫無疑問，這茶樓也是沈家的產業。

    沈彬特地挑了一間酒樓甲等的雅間，上等雨前龍井和江南特供桂花藕粉撐足了排麵。

    可沈彬本人卻始終是一副謙和有禮的模樣，毫不誇耀自己家族實力：“還望幾位大人見諒，環境簡陋，準備倉促，只能拿些不入流的東西充充場面。”

    “沒有沒有，”本就對沈彬懷了幾分愧疚的莫子言這下更加不好意思了，“沈公子客氣了，這環境已經很不錯了。”

    “多謝大人體諒。不知兩位大人有何想問小生的？”沈彬淡然一笑。

    莫子言趕緊正色道：“我們想確認一些你和沈夫人的事情。外面都說沈氏對你視如己出，通情達理，這是真的嗎？”

    莫子言沒有直接說出沈夫人被人裝破打罵沈公子的場景，而是旁敲側擊地試探沈彬的態度。

    沈彬語氣淡然地說道：“沈氏待我極好。自我年幼時便盡心盡力教導我，即便我犯錯她也從來不會打罵我。

    幼時我感染風寒，母親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我才得以康復。”

    說著，沈彬似乎回想起來他們以往相處的點點滴滴眼睛裏都是對沈氏的思念。

    莫子言見沈彬對沈夫人的評論幾乎是一邊倒因而提出了那個尖銳的疑問：“不知道沈公子可曾知道這件事？有人曾親眼目睹沈氏對你拳打腳踢、言語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