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乞丐
屍體早早被停放在府衙,幾人即刻前往衙門。
路途中,有一個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小乞丐迎面撞上了莫子言,莫子言沒有注意到,被撞得踉蹌了一下。
那小乞丐只是低著頭留下一句:“抱歉。”就飛快地跑走了。
可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這小乞丐悄悄地伸手取掉了莫子言腰間的錢袋子,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錢袋子藏進了自己的袖中。
莫子言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裴瀚卻因為心疼她有沒有被撞疼而多看了那小乞丐幾眼。
趙高飛看著裴瀚那副警覺而又擔心的模樣,不由得又調侃起來:“裴大人這點小心思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任誰看都是對莫姑娘情根深重吧!”
莫子言臉皮薄,架不住趙高飛這樣的語氣,臉很快就燒起來了。
裴瀚則冷漠地掃了一眼趙高飛,用眼神警告他閉上自己的嘴。
趙高飛被眼神威壓,立即識相閉嘴,還用手在嘴巴上模仿穿針引線的手勢,示意他自己的嘴巴已經被縫牢了。
而莫子言因為害羞低頭而往下移的視線,終於注意到自己腰間空空。
她驚呼道:“怎麼回事?我的錢袋子去哪兒了?分明早上還在的呀?”
裴瀚連忙對莫子言道:“別擔心,在路上找找,說不準是那小乞丐方纔撞你,將你的錢袋子撞掉了呢?”
“小乞丐……不對!”裴瀚悚然抬頭,“不好,是方纔那小乞丐將你的錢袋子順走了!”
裴瀚立刻按照記憶中小乞丐逃跑的方向追,莫子言也拔腿緊隨其後。
二人身高腿長,不一會兒就回到了方纔的地方,他們走進一個拐角處的小巷子,果然看到了一群小乞丐。
那偷走錢袋子的小乞丐正在與他的同伴分食一籠冒著熱氣的包子。
他們無一例外,年紀不過六七歲,頭髮卻似雜草一般枯黃雜亂,臉上也是髒兮兮的,衣著更不必說,沒有一件是完好無損的。
這樣的場景讓裴瀚愣住了,他從未見過有人對食物如此狂熱,就好像是獲得至寶一般,萬分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品嚐著隨處可見的素菜包子。
小乞丐終於反應過來莫錢袋子的主人追來了,他扯著身邊的小夥伴就想跑。
卻被裴瀚衝上前攔住了去路:“站住,還想跑?”
莫子言看到這幅可憐兮兮的情景,心底那點氣早就消完了。
她走近那個偷盜她錢袋子的小乞丐,卻看見他臉上滿是對陌生人的戒備,於是她貼心地蹲了下來,保持自己的視線和他的身高平等。
“小孩,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偷我的錢袋子?”莫子言和顏悅色地問。
那小乞丐以為莫子言是來興師問罪的,哪裏願意作答,只是緊繃着一張小而髒的臉,一句話都不肯說。
爲了徹底打消他的戒備,莫子言取下裴瀚腰間的錢袋,而後塞給了小乞丐。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過來追你的責的。我看你偷了錢袋還想著和大家一起分著吃包子,那說明你偷盜一定是有原因的,你願意告訴我嗎?”
那小乞丐一下被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塞了個滿懷,他受寵若驚,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莫子言幾眼,而後才戰戰兢兢地回答莫子言的話。
“我……我偷錢袋子是因為……以為我們已經半個月沒吃過東西了。”
莫子言心底一個柔軟的地方被戳了一下,她忍不住伸手將小乞丐一頭蓬亂的頭髮理好,而後問道:“你們行乞沒有人願意給嗎?怎麼會這麼多天吃不上飯呢?”
小乞丐感受到莫子言掌心的溫暖,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是啊,我們乞討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給我們錢,給我們東西吃的。
這陣子汾陽多了好多好多和我們一樣的難民,他們聽說沈家要佈施粥米,便都來了汾陽,可是沈家沒有佈施。”
“什麼?他們沒有佈施?”裴瀚聽到了關鍵資訊,不由得發問。
小乞丐乖巧地點了點頭,而後道:“是啊,我和小夥伴們就等著沈家的佈施呢!
那日我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想著帶著他們去求求沈家人,結果我剛敲響沈家的門,就被一個惡狠狠的家丁趕了出來。他還罵我又髒又臭,說我弄髒了沈家的門!”
說著,小乞丐的語氣不免有些委屈,連帶著他身邊其他的小乞丐,也都露出了難過的神色。
“這倒是奇了怪了,”莫子言對裴瀚道,“都說沈家樂善好施,沈家主母更是菩薩心腸。怎麼會做這種言而無信之事呢?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小乞丐怕他們不相信,因此臉上都透露出焦急:“哥哥姐姐,我沒有騙你們,你們相信我,沈家人真的沒有佈施!他們才騙人!”
莫子言又拿出手絹擦了擦小乞丐滿是灰塵的臉頰,而後安撫他道:“好,你不要急,我們相信你。”
裴瀚在一旁補充道:“我們相信你,不過你可以給我們找些證據嗎?”
“證據?”沒了亂髮的遮擋,小乞丐水汪汪的眼睛終於顯露出來,他眨巴眨巴一雙大眼,裡面透露出來一些疑惑不解。
莫子言趕緊解釋道:“就是,你還能不能找到其他人,他們也能證明沈家沒有佈施?”
小乞丐連忙道:“當然了!我這就帶你們去!”
而後他屁顛屁顛地跑到前面帶路去了,其他的小乞丐也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看來這個小乞丐還是這群小乞丐的頭頭呢。莫子言心想。
很快,一行人跟著小乞丐的步伐來到了一個更為破舊髒亂的小院子,莫子言抬眼望去,卻發現裡面坐臥著許多人,其中漫畫大多數是些老弱病殘。
莫子言又一次被他們的生存環境震驚了,一個僅能容下兩人入睡的床榻上擠下了五六個和小乞丐一樣面黃肌瘦的小孩,僅有的棉絮蓋在一位風燭殘年、衣不蔽體的老人身上,整個屋子找不出第二床被褥。
衣衫襤褸、頭髮雜亂自不必說,整個院子都瀰漫着一種頹破的氣息。
裴瀚立刻下令,派人去找檀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