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這路人交談後，莫子言才發現此人所說的線索並不屬實，很多東西都與案件時間對不上，問起話來顛三倒四的。

    末了這人一臉被拆穿的表情，不好意思地道：“罷了罷了，我說實話就是了。

    我是個更夫，那晚打更的時候路過沈府，想著去沈府看看能不能撿些什麼值錢的物件，結果正好看到了兇手出來的影子，我當時以為是沈家人，嚇得趕緊跑了，根本來不及看是誰。”

    說了半天，也沒提供什麼線索，只能大概確定此人是男子，除此之外，只能說是毫無價值的訊息了。

    於是眾人不再耽擱，直接來到沈家。

    沈家是個四進的院落，大而寬敞，裝潢大氣而雄豪，足以看出其家底雄厚。

    沈家家主沈如昌人過五十，卻依舊十分健朗精神，身姿也十分挺拔；只是想來因著妻子慘死他人之手一事，他一臉疲態，眼下也是一片烏青。

    他主動走上前來迎接檀章年，緊握住他的雙手，彷彿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檀大人，你可來了。”

    檀章年點點頭以示致意，而後對沈如昌道：“沈老爺客氣了。”

    那沈如昌一臉看救星的表情，對檀章年道：“大人，鄙人髮妻不知何故慘死他人之手，如今卻還未抓到真兇，鄙人實在日日夜夜不得入眠！

    髮妻性情良善，相夫教子，打理家務，從不惹是生非，怎會招致殺身之禍啊！”

    “大人，你可一定要為我妻作主啊！否則她死不瞑目啊！”

    檀章年明白他焦急萬分的心情，於是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而後向他介紹起了裴瀚和莫子言：“本官明白你的心境，不過不要太過傷心了，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儘快查明真相的。

    這兩位就是我特地請來的幫手，這位是奉皇名出使河西的御賜大理寺卿，旁邊那位則是他手下的仵作了。”

    沈如昌視線轉向二人，卻意外地發現這兩人都出奇的年輕。

    而後檀章年接著介紹：“二位此前在蘭陵府已經破獲數起大案要案，辦案神速、神通廣大。相信有了二位的助益，我們一定能儘早還貴夫人真相！”

    沈如昌聽了檀章年的話，對莫子言和裴瀚的態度有了轉變，他也十分熱情地握住裴瀚的手，而後對他囑咐了一番與檀章年差不多的話。

    寒暄完畢，沈如昌主動提出帶著莫子言和裴瀚來到案發現場。

    沈夫人的屍體正是在自己的院落被發現的，當時接到報案的衙役爲了方便後續偵辦，並沒有亂動案發現場，因此如今還保留著原樣。

    而莫子言一走進那座院落，便嗅到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走進房中，屍體已經被運送至府衙，而今遺留下來的只有滿地的血跡。

    莫子言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沈家主母的房間。

    與尋常富貴人家夫人的房間並無不同，梳妝檯上明晃晃地擺著價值連城的金釵珠寶，可是都整整齊齊原模原樣地留在那裏，因此基本可以排除奪財殺人的可能性。

    而後是其他陳列，都與梳妝檯類似，華貴非常但一絲不苟，甚至纖塵不染。

    唯有沈家主母的床榻邊，滿地滿牆的血跡，那地上的血跡應當是她受致命傷時流的，呈現暗紅色；

    而牆上的血跡顯然是兇手透過鞭子抽打噴濺而出的，呈現水滴狀，但顯然和地上的血跡不是一個顏色。

    也就是說，這兇手是在給了沈夫人致命一擊之後，再用鞭子進行的一種慢性凌虐。

    足見其人心理強大，或者說，變態至極。

    可是這些細節在先前案情討論的時候，檀章年就已經告訴了他們，他們來到現場，卻找不到除此之外的線索。

    裴瀚也與莫子言同感，二人對視一眼，決定再勘察一番。

    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二人還是一無所獲。

    於是二人只好和沈如昌打了一聲招呼，道：“沈老爺，我們已經將沈夫人的房間全都徹查一遍了，暫時還沒有什麼進展性的線索。”

    莫子言是個十分注重細節之人，她明顯注意到沈如昌的表情垮了，而後主動問道：“那我們再向您問些細節，不知道夫人遇害那日，老爺可在府中？”

    沈如昌表情稍稍和緩，他回憶了一會兒，而後道：“那日我不在府中，我陪著妾室一同外出，當晚也未歸來。

    哪知道次日一早回來，便得知夫人死於非命的噩耗！我實在是難以承受！”

    裴瀚道：“既然如此，沈老爺可願意讓我們去一個個走訪府中家丁？我們也好確定那晚府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如昌當然沒有反對，這也是他們查案所需，而他期盼著早日結案，又豈會阻攔？

    沈家管家將那日在府中的下人都叫了過來，裴瀚最先詢問沈家主母院落中的家丁：“那晚你們可有見到沈夫人外出？”

    “回大人的話，沒有看到夫人走出房門。那日酉時夫人用過晚餐便回房了，奴才瞧著夫人懨懨的模樣，便以為夫人身體不適，早早睡下。

    因此在酉時後我們都不曾打擾夫人了，誰知道第二日一早夫人遲遲還未起身，我們進去檢視，才發現夫人已經慘死了。”

    竟然是這樣？而後莫子言和裴瀚又分別審問幾人，得到的答案大差不差。

    這一日的調查到這裏差不多也就結束了，幾人就此離開了沈家。

    回去之後，莫子言覆盤起他們掌握的線索，推測道：“看來，這個兇手是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也就是沈夫人的房間裡將她殺害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裴瀚道，“我想我們應當要再去沈夫人的房間瞧瞧，那些家丁們都說根本沒有人出入她的房間，那這兇手是如何潛進沈夫人房間，又是如何在殺人之後逃之夭夭的呢？”

    翌日，裴瀚和莫子言一同來到沈家，希望能找到解答這個疑問的線索。

    二人又來到沈夫人的房間，裴瀚道：“不如我們藉着場地將案件重演一番？來推測一下，這兇手是使用何種方式在行兇之後逃出沈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