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檀章年那邊派來一輛馬車，來請莫子言和裴瀚一同前往沈家。

    不久檀章年也上了馬車，他將三年前那樁案子的卷宗交給了裴瀚和莫子言。

    裴瀚展開卷宗，仔細察看起了案件情況：“連環殺人案，死者：汾陽趙家二房妾室，何家大夫人，以及齊家三少奶奶。

    案件經過：三個月內接連發生三個案件，第一個案件發生於七月，死者死於郊外避暑別院，報案人聲稱前一日白天還看到她的蹤跡，第二日一早便只剩下屍體在其房中。”

    莫子言接著念案情陳述：“屍體大出血狀態，渾身多處傷口，據推測是鞭傷。屍體被發現時，雙手反剪在後，呈現跪立姿勢。”

    “這兇手行兇手段有夠殘忍的。”莫子言吐槽道。

    裴瀚繼續分析案情：“第二個案件，屍體被放置在何家米倉，為利器所傷致死，身體受多處鞭傷。被發現時已經死去三天，屍體腐化發臭，呈現跪立姿勢。”

    “第三個案件，”莫子言接著話頭，“死者年紀很輕，不過二八年華，剛嫁進齊家不久。在齊家後院的水井邊被發現，屍體被發現時很新鮮，推測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

    屍體因異物堵住口鼻，無法呼吸，窒息而亡。屍體上有多處鞭傷，呈現跪立姿勢。”

    裴瀚不禁皺起眉頭：“這三樁案件但從時間和致命傷的方式來看，並沒有什麼關聯；

    死者之間也沒有什麼共同點，有的是入府良久的妾室，有的是當家主母，有的則是剛嫁入府中不久的新婦。”

    “唯一的共同點是——”莫子言默契地接起了裴瀚的話，“是這三人死後都被鞭屍，屍體呈現跪立姿勢。”

    “不錯，”裴瀚對莫子言投去讚許的目光，“據本官推測，這一共同點正是這三個案子被合併爲連環殺人案的原因所在。”

    檀章年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只是這兇手行兇似乎有些隨機性，殺人的時間地點以及物件，根本沒有可循的邏輯。”

    這也正是此案懸之未結三年的疑難之處。

    莫子言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此人對屍體的擺放姿勢都有講究，這說明此人一定不是隨機作案，他這種作案方式，本身就是一種宣洩或者說挑釁。”

    身為現代金牌法醫的莫子言，在大學裏聽過的那門犯罪心理學，成績十分優異。

    裴瀚明顯更贊同莫子言的觀點：“是了，若說此人對作案具有隨機性，他根本不會隨身帶著鞭子。”

    檀章年思慮一番，覺得他們說得在理，於是還想繼續與他們探討：“說得在理，那麼……”

    可是突如其來地意外打斷了檀章年的話語，馬車突然瘋狂加速，整個車廂呈現一種顛簸不停的狀態。

    “這是怎麼了？”裴瀚第一時間擁住莫子言，害怕她因為車廂顛簸而難以平衡。

    檀章年掀開布簾，看了一眼外面的車伕，才發現車伕一臉驚慌失措，於是有些焦急地問道：“外面什麼狀況？”

    只見那車伕一臉驚恐地扭頭回復檀章年，手中還死死拽著套馬的韁繩：“回老爺的話，這，這馬不知怎麼的受驚了！它狂奔不止，小人怕是難以控制了！”

    眾人的視線落到那馬匹身上，果然看到它一副受驚的模樣，雙腿騰飛，鬃毛飛揚，發瘋似的狂奔。

    眼見著馬匹控制不住了，裴瀚悚然地發現這失了方向感的馬帶著馬車奔向一株參天大樹，莫子言的眼睛也猛然瞪大：“不好！要撞上了！”

    而後車廂跟著馬匹結結實實地撞在樹上，莫子言是聽得一聲巨響，而後自己的身體便重心偏離，控制不住地前傾，撞在車廂的支柱上。

    車上除了車伕外的三人都受了傷，車伕因著千鈞一髮之際跳了下來，因而只是扭傷了腳踝。

    裴瀚武藝高強，本身身體素質就異於常人，因此他只是輕微地擦傷了手臂；莫子言因著有裴瀚的保護，也不過是撞了個手腳淤青；

    而年長些的檀章年卻受傷比較嚴重，車廂前端被撞散後落下來的破碎木屑插進了檀章年的手臂，鮮血直流。

    莫子言撕下衣袖上的布料，用酒給檀章年清理了傷口，做了些簡單的包紮。而後幾人走下馬車，開始檢查情況。

    因著馬車本身算是十分牢固的那一類，因此只是前端受損嚴重，整個結構還算完好。最關鍵的便是那匹受驚的馬了，檀章年問癱坐在地上的車伕：“方纔發生了什麼？這馬為何受驚了？”

    車伕搖搖頭，方纔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什麼都沒看清。

    莫子言走到已經一頭撞死在樹上的馬匹身邊，仔細地檢查起來馬匹的身軀，果然被她在馬肚子上發現了一枚細小的銀針。

    莫子言將它取下來，遞給裴瀚看：“看，想來就是這枚銀針刺進馬肚子，馬感到痛苦萬分，因而受驚了。”

    “是何人所為？竟如此膽大包天！”裴瀚接過這枚銀針，看著它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著銀光。

    莫子言突然感到一陣背脊發亮，她的直覺一向很敏銳，她背脊發亮的時候，一般說明有人在身後看著他們。

    於是她警惕地回頭，環顧四周環境，周遭有很多樹木，蓊蓊鬱鬱，可就是沒有人影。

    她只好當作自己沒感到什麼變化，就此作罷。

    沒了馬車，幾人只好步行。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眾人終於走到了沈府附近，檀章年望了望前方那座四進的宅子，指著它道：“這便是沈府了。”

    沈府處於汾陽中心繁華地帶，處處都是商鋪酒樓，熙熙攘攘。

    幾人路過一家客棧門前，莫子言聽到站在客棧門前的一個路人在和其他人議論沈家兇殺案。

    “哎呀，你還不知道嗎？前些日子那沈家續絃的夫人歿了！說是有人將她殺死的！”

    “太嚇人了！有人知道是誰做的嗎？”

    這時有人拍拍胸脯走上前來參與議論：“我知道！那晚我親眼看見了兇手！”

    “什麼？你看見了兇手？”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在此人臉上，莫子言一行人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莫子言問道：“可否問問這位大伯，那兇手是個什麼模樣？”

    這路人一臉悚然地描述起來：“此人身長八尺，手腳都很長！頭上似乎還有像獸角一樣的東西，長的青面獠牙！”

    莫子言挑眉，這確定是真的嗎？這樣的描述，看起來兇手不像是個人了，倒像是個怪物。

    但裴瀚和莫子言還是抓住機會，繼續向此人詢問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