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還有半個月，江綿的畫在洛枕星的幫忙下，成功進入美術館的展覽。

    當時千挑萬選，怎麼都不滿意。

    直到江綿拿出來她最開始畫的那張，大概算自畫像。

    她在院子裡揮動畫筆，未出生的寶貝在雲端嬉鬧。

    整幅畫用了暖色調渲染，深灰的院牆和紅色的瓦也顯得不那麼肅穆莊嚴，畫面靈動活潑，充滿想象力。

    洛枕星看到這幅畫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指著說這幅以一定可以入選。

    然後他就把那幅畫帶走了。

    江綿其實並沒有抱多大希望這幅畫能被看上，美術界畫家層出不盡，她只不過是隨便記錄的人而已，連最基礎的東西都沒有學過。

    所以這幾天她並沒有想著那幅畫。

    再加上之前那些人對她的網路暴力還需要有個結束，她作為當事人不能不在場。

    此時江綿望著院子發呆，最近她很喜歡走神，常常看著看著就不知道想什麼去了，一站就是一小會兒。

    這已經是她今天第六次這樣了。

    薄肆安走上前去，輕輕攬住她的肩：“有什麼不開心的就給我說吧，不要總是憋在心裏。”

    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自己之前沒有攔住訊息，讓江綿遭受了打擊。

    江綿靠著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很差勁。”

    識人不清不說，被人栽贓陷害還無力反抗，這樣的生活太窒息了。

    見她這樣，薄肆安也不忍告訴她，這件案子的始作俑者是孟芝。

    她之前和孟芝關係那麼好……現在雖然不太好了，但過於還會惦念以前的情意。

    現在貿貿然告訴她，肯定會讓她更傷心，更自我否定。

    最終，薄肆安什麼都沒說，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感覺到她疑惑的目光，薄肆安安慰道：“你沒有很差勁，你的畫技大家有目共睹。”

    江綿覺得眼眶一熱：“但是……他們說的真的很過分，為什麼要對陌生人有這麼大的惡意？我也沒有招惹他們呀！”

    她越說越哽咽，甚至最後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薄肆安明白過來，她還是對抄襲這件事耿耿於懷。

    換個角度想，如果他是江綿，那些人早被他告到破產了。

    “我真的不甘心……真的……”

    她由小聲啜泣，逐漸變成號啕大哭。

    薄肆安聽著心疼，不停地哄著：“不哭了不哭了，傷心過度對孩子不好。”

    話說出口，他又覺得說得不對，趕緊圓回來，“我是說，我是說你難受我看著也心疼，相信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說完話，薄肆安想起蔣醒彙報的情況，柔聲問：“你能猜到這件事和誰有關嗎？”

    江綿想也不想立刻回答：“孟芝。”

    除了她和江芯，還有誰更巴不得自己失去孩子？！

    江綿想著，心裏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薄肆安訝異她猜得如此準確，爲了不讓江綿看出來不自在，特意又問了一句：“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嗎？怎麼會懷疑到她？”

    “呵，就她。”江綿撫著肚子，悶悶地說，“她不是我的好姐妹。”

    “沒有好姐妹逼迫閨蜜離婚，打掉孩子，也不會有好姐妹瘋狂吸另一方的血。”

    她越說，心裏就越恨。

    手裏不禁加重了幾分力。

    還沒等薄肆安說話，江綿再度開口：“老公啊，我想明白了。”

    薄肆安挑了挑眉：“想明白了什麼？”

    她抬頭看向他，眼裏紅紅的還帶著眼淚，目光卻無比堅定：“孟芝不想讓我生下孩子。”

    薄肆安更疑惑了：“為什麼？”

    “因為這樣我才能和你順利離婚，纔可以任她們擺佈。”

    回想著上一世，她打掉孩子之後，孟芝和江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讓她淪為阿諛奉承的工具的畫面，江綿就覺得渾身發冷。

    沒有辦法反抗，動輒打罵，沒有利用價值了就割斷舌頭，關到精神病院……

    那些日子裏，她也會恍惚，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本應該是個精神病患者，就該關在醫院裏。

    但是大部分時候她更向往外面的天地。

    湛藍的天空，輕薄如紗的雲彩，大自然的清新空氣。哪怕是香甜的野果，也比每天送來的飯菜好一千倍一萬倍。

    她沉浸在過去，眼裏閃爍著恨意。

    薄肆安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弄得奇怪，再加上她確實捏得他手臂疼，便輕聲喚她的名字。

    “綿綿？綿綿？”

    江綿聽到聲音，回過神來，看著他笑了笑：“我在，怎麼了？”

    薄肆安搖搖頭，眉目間滿是擔憂：“你剛纔……好像變了一個人，是有什麼事讓你很難受嗎？”

    他最近才發現的，只要提到孟芝或者江芯，她的眼裏就會翻涌無法掩蓋的恨意。

    一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

    大概是從手術檯上下來的那天，一切都在悄悄變化。

    薄肆安看著江綿，似乎想透過她看什麼東西。

    難道……面前的人不是江綿，而是其他孤魂野鬼奪了江綿的身？

    不應該……江綿的小毛病他記得清清楚楚，就算日常生活模仿得再像，也會露出馬腳。

    但眼前這個江綿不會。

    算了，無論是哪一個，只要是他的綿綿，他就不會在意其他。

    江綿覺得奇怪：“老公，你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麼嗎？”

    她擦了擦睫毛上粘的眼淚，好奇地看著他。

    薄肆安將人摟進懷裏，低聲道：“沒有，我的綿綿哪裏都很好。”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江綿不知所措。

    正當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薄肆安的手機響了。

    他依依不捨地放開她，從衣服裡拿出手機，不悅地看了一眼。

    江綿眼尖，瞄見了那個是洛枕星的電話。

    薄肆安一看到這人就沒什麼好脾氣，再加上剛纔不看場合就打過來，讓他火氣更大了。

    正準備結束通話，江綿卻搖了搖他的手。

    “你的意思是，讓我接嗎？”薄肆安問。

    江綿還沒說話，電話鈴聲戛然而止。

    薄肆安攤攤手：“看，不是我不想接。”

    話音剛落，洛枕星又打過來了。

    薄肆安沒好氣地接通，開了擴音。

    然後就聽到洛枕星激動的聲音：“好訊息，嫂子的畫被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