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肆安淡笑著搖了搖頭。

    “葉灈和薄家走得近，而且和薄家上一輩關係匪淺，怎麼可能不認識薄嘉懿？”

    江綿沒有接話，只是默默起身，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捏肩。

    “所以我們要留意葉灈。他現在可以跟我們坦白，等薄嘉懿有優勢，他也會去找她。”

    他挑了挑眉，“這就是牆頭草。”

    “他圖什麼呢？”

    江綿碎碎唸叨著，覺得箇中事情太過複雜，其中彎彎繞繞的，不多幾個心眼兒根本留意不到。

    “天下攘攘，為利而往。”

    薄肆安眸子深沉如一潭深水，沒有任何波瀾。

    他動作迅速如同颶風，江綿以為白正陽出事就是薄肆安的反擊，結果看到接下來的事，她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白正陽因為論文的事被重新檢查了學歷，而且也收回了他的學位證。

    網路上關於薄肆安和薄嘉懿的糾紛眾說紛紜，那天的輿論只是存在了一小會兒，很快又被其他訊息淹沒。

    但是訊息已經傳出去了，再加上這種家長裏短的八卦很容易在閒著沒事的阿姨之間傳播。

    所以一時之間，街頭巷尾都知道了薄嘉懿做的事。

    薄嘉懿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她早上出門之前還好好的，結果車剛開出小區，就在門口遇到了一個遛狗的名流太太。

    這位太太看了她一眼，打了個招呼。

    薄嘉懿笑了笑，準備裝熱情地和對方拉拉家常——畢竟對方的丈夫可是自己的大客戶，得好好哄著。

    但是對方毫無痕跡地避開了她的親密動作，遇到另一個貴婦人時，熱情地打了招呼：“周太太，這麼早就出來了？”

    “人老了，得經常鍛鍊鍛鍊，不然我這身板兒，怕是保護不好我的孫女兒。”

    周太太意味深長地看了薄嘉懿一眼，臉色變了一瞬，而後挽起那個名流太太的手臂，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薄嘉懿對那個人有種莫名的反感，再加上說完悄悄話之後那兩個人看過來的目光讓她難受，便裝作無事發生，開車出去了。

    直到到了公司，亞瑟打小報告似的說了情況，還添油加醋了一把，說顧朔完全沒有注意網路輿論，纔會導致現在的後果。

    “你那麼有空，知道這麼多，怎麼不去做呢？”

    薄嘉懿心情實在是算不上太好——那兩個人的目光讓她如鯁在喉，十分不爽。

    偏偏這個時候亞瑟又來拱火，她心裏火氣更大了。

    對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在陰陽怪氣，反而很驚喜：“真的嗎薄董？謝謝您！”

    他止不住的連聲道謝，薄嘉懿更加煩躁，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亞瑟以為這是讓他放手去做的訊號，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在門口遇上進來的顧朔，他還耀武揚威了一把：“我有事做了，我們的地位平等了。”

    顧朔覺得莫名其妙，想著他估計是被薄嘉懿壓榨狠了，導致精神失常，便沒有在意他說什麼。

    看顧朔沒搭理自己，亞瑟覺得無趣，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別擋路，我有重要的事情彙報。”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亞瑟識趣地讓開。

    顧朔在門口停下，而後抬起手敲了三下門。

    “進來吧。”

    薄嘉懿在看投資審批的檔案，一手拿著紙一手拿著筆，看起來很忙。

    看到顧朔過來，她下意識把手裏的檔案往旁邊一推。

    “什麼事？”

    “您要找的律師我給您找到了，漢立律所的精英律師，名字叫司宴。”

    顧朔頓了頓，繼續道，“但是她還沒有透過高階律師的考試，現在還是中級律師。”

    “顧朔，我讓你找的人已經這麼低階了嗎？”

    薄嘉懿覺得頭疼，“秦丹是什麼人？你覺得那個司宴能和她打個來回嗎？”

    這話倒是不摻假，放眼望去整個西江能和秦丹辯論得有來有回的，除了白正陽，就只有她的老師了。

    “可是薄董，這已經是我們的最優選擇了。”

    顧朔覺得疲倦。

    他不是沒有想過找其他的律師，但是那些人一聽對手是大名鼎鼎的秦丹律師，便搖頭拒絕了——就算開高價他們也不會做。

    而這個司宴，是找的人裡面唯一一個願意接手這個案子的人。

    再加上她還有另一重身份，之前和白正陽在同一個律所的時候，他們是搭檔。

    也就是說，他們辦案的方式會很相似。

    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換律師還需要重新交接一遍了。

    薄嘉懿在看司宴的資料。

    辦公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外面日頭正好，照得玻璃窗發燙。

    顧朔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

    薄嘉懿沒有放話，他只好在原地待命。

    這兩天爲了這個案子跑前跑後，他確實很累，而且越做越不想替薄嘉懿收拾這個爛攤子。

    “就這樣吧，約個時間，到時候和她討論討論案子。”

    薄嘉懿嘆了口氣，“你先回去吧。”

    或許她察覺到自己確實沒有優勢，也或許她感覺自己沒辦法繼續呆在西江。

    總而言之，顧朔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也不知道亞瑟做了什麼事——到下午的時候，整個公司突然忙碌了起來。

    彼時顧朔正好請假回家休息，錯過了這段精彩紛呈的事件。

    具體發生了什麼，他還是聽一個部門的同事提起才知道。

    “你們說的是那個威斯特嗎？”

    聽到有人討論，顧朔走上前加入話題，還描述了一下他的特徵，“就是個棕色頭髮的英國人。”

    “就是他，昨天他搞了個大事，害我們加班加到晚上一兩點。”

    一個女同事連忙接過話頭，“我現在還在犯困。”

    “所以他做什麼了？”

    顧朔覺得奇怪。

    另一個同事搭上他的肩，四處看了看，而後小聲說：“昨天他又故技重施，指揮水軍把關於薄肆安的評論給淹了。但是事情就點兒背在那個號，是政府的官方號。”

    “他這麼做……這也太大膽了。”

    顧朔皺起眉，明白為什麼薄嘉懿會如此疲憊。

    本來這只是普通的案子，但如果因為勢頭太大被政府盯上，情況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