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奶奶。”

    薄肆安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心下了然，把一切和盤托出，“您也知道，我父母的車禍一直是我心裏的死結。之前是我沒有能力，現在我有能力了，自然要查清楚真相。”

    “肆安，再怎麼說，她是你親姑姑，你父親的親妹妹。”

    薄奶奶嘆息著搖頭，“我不想看到最後是你孤身一人支撐整個薄家。”

    “奶奶，可是她傷害了我父親。”

    薄肆安似乎早已預料到她會這麼說，“您對我有養育之恩，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江綿為難地看了看薄奶奶，又看看薄肆安。

    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參與他們的話題——薄奶奶對她很好，但薄肆安是她的丈夫。

    他們都是家人，無論幫哪一個都讓她良心不安。

    薄奶奶沒有接薄肆安的話，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而後放棄地嘆了口氣：“好吧，你想做什麼我不參與，只是我想讓你對自己的親人好一些，再怎麼說，她也是和你有血脈關係的。”

    薄肆安沉默半晌。

    他不太清楚薄奶奶突然把他喊回來的理由。

    “奶奶，那您剛纔為什麼讓我回來？”

    如果不休庭，今晚薄嘉懿就可以被捕入獄。

    “我只是想攔著你，要你凡事不要做得太絕。”

    薄奶奶看著他，蒼老的面容多了幾分悽愴，“網路上的新聞我看了，你也知道現在那些人捕風捉影的。”

    “我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我。”

    薄肆安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沒等薄奶奶說完，就搶先打斷了她的話。

    江綿好奇地看過來，但是又飛快地移開目光。

    仔細想一想，好像每次薄家陷入負面訊息的時候，薄肆安第一時間都是保護她和奶奶。

    反觀他自己，永遠冷靜。

    “你這孩子，和你爸爸一樣倔。”

    薄奶奶無奈，看向江綿的時候語氣軟了下來，“小綿，傻孩子，也不知道給自己找個位置坐，站累了吧？快來坐著休息會兒。”

    江綿受寵若驚：“沒事奶奶，我不累。”

    薄奶奶責備地看向薄肆安：“小綿本來身體就不太好，你還帶著她到處跑。對了，下次開庭是什麼時候？”

    薄肆安被她跳躍的思緒搞得一下子沒怎麼反應過來，懵懵懂懂地看著她。

    “老公，奶奶問你呢。”

    江綿悄悄捅了捅薄肆安。

    “下週一開庭。奶奶，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我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

    薄肆安清了清嗓子，“我想讓您以證人的身份出庭作證。”

    “你想什麼呢？”

    薄奶奶還沒說話，江綿先覺得不可思議了。

    她發覺自己反應激烈，尷尬地咳了咳，壓低聲音，躲在薄肆安背後和他咬耳朵：“先不說法官肯不肯相信她說的話，奶奶都九十多了，萬一再被那個白正陽氣出點什麼毛病來該怎麼辦？”

    今天許撻被白正陽整那麼一出，他們在場的人都看見了。

    萬一再被白正陽動手腳，江綿覺得自己不會放過那個人。

    “不會的。”

    薄肆安輕聲回答她的話，“很快薄嘉懿就要換律師了，你信嗎？”

    她看不懂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只得點點頭。

    “可是我之前什麼也不知道。”

    薄奶奶糾結半天，搖搖頭拒絕了。

    “您還是先考慮一下吧。”

    薄肆安看了一眼手機，“抱歉奶奶，我先去接個電話。”

    危機解除。

    江綿長舒一口氣，坐到薄奶奶身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瀏覽器就蹦了個訊息。

    那邊薄肆安在打電話，隔著玻璃門，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這時候只能感嘆家裏隔音真好。

    薄奶奶以為她有事要和薄肆安說，便拿起手機看訊息。

    螢幕上字型不太清楚，她戴著老花鏡纔看清。

    江綿回過神來，還沒張嘴，就來了個電話。

    是秦丹打來的。

    她心裏覺得不太對勁，但還是接通了。

    “薄太太，薄先生是不是做了什麼？”

    秦丹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你先別急，怎麼了？”

    江綿沒聽明白她問的問題，讓她先冷靜下來再說。

    秦丹停了半分鐘左右，才心平氣和地對她說：“薄嘉懿換律師了。白正陽的論文被人指出學術造假，現在他被事務所開除了。”

    “我那麼着急是因為......算了，這不重要了。”

    秦丹的語氣裏帶著失落，“我只是覺得，他之前還是挺有水平的。”

    “但是秦律師，這樣的人不值得。”

    江綿鬼使神差地開始勸秦丹。

    後者很是豁達，沒等她安慰完就岔開了話題，開始討論案件。

    “關於案子的事，我抓到了關鍵點。薄太太，剛纔沒撥通薄先生的電話，只能拜託您轉告了。薄嘉懿一定會有殺人動機，無論是開玩笑還是真的計劃過。”

    “好，我明白了。我會轉告他的。”

    說完之後秦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江綿這纔有空去看剛纔瀏覽器的突發新聞是什麼。

    平臺一如既往用了奪人眼球的吸睛標題——“震驚，一高校博士畢業律師居然學術造假。”

    點進去一看，果不其然，是關於白正陽答辯的事。

    匿名舉報的人排了一堆證據，說當年白正陽的導師是答辯組長，礙於他的地位，其他老師給了透過，沒有過多為難。

    可是白正陽署名的論文被扒了個乾淨，上面沒有引用多少法典，反而輸出了很多偏激的觀點，而且更偏向海洋法系，而不是大陸法系。

    本來大家對於這種職業的人就帶著某些光環，更不要說在職位上做出這種事情。

    當白正陽的事爆出來之後，薄嘉懿的案子也被大家熟知。

    白正陽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薄肆安打了個措手不及。

    “董事長，現在該怎麼辦？”

    亞瑟把訊息轉達上去之後，看著薄嘉懿在辦公室裏來回踱了好幾圈了。

    “換一個律師。”

    薄嘉懿毫不在意，“盯一下網上的訊息，別讓咱們找水軍的事洩露出去。”

    “還有，讓顧朔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