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什麼？”

    秦丹皺起眉，感覺不妙。

    她和薄肆安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擔憂。

    “許撻，要實事求是，不能隨便亂說。”

    白正陽故意在許撻面前繞了一圈，點了點他面前的桌子。

    許撻突然遲疑起來。

    空氣霎時安靜無比，窗外的天空也在那一秒陰沉下來。

    要變天了。

    “請被告律師不要擾亂法庭秩序。”

    法官開口制止白正陽，後者不失禮貌地迴應了一下，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關於我之前的證詞，我還有補充說明的地方。”

    許撻直起腰，定定地看著法官，“我親眼所見，薄嘉懿當晚十點出現在停車場。至於我也會出現在那裏的理由——”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向薄嘉懿：“是爲了去找她。”

    薄嘉懿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白正陽臉色變了又變，而後微笑著上前，對法官說自己有問題要問許撻。

    得到允許之後，他走進了一些，陰惻惻地笑了起來：“許先生之前有精神障礙證明，我記得沒錯吧？”

    說著他調了一下螢幕，上面立刻出現了許撻的診斷書，還有他之前錄製的影片。

    “關於許撻先生存在精神障礙這件事，我專門去精神病院求證了，他確實存在記憶混亂的可能，也就是說，他確實見過當事人，但並不是在那一天晚上。”

    白正陽看向秦丹，“原告律師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纔會讓許撻說自己是七月十三號在停車場看到當事人。”

    “換而言之，許先生，你真的確定自己沒有記錯嗎？”

    他看著許撻，“我知道上了年紀都可能存在記憶混亂的可能，而許先生有強迫障礙，應該不會記不清吧？”

    白正陽故意捱得更近了一點。

    許撻搓著手，明顯開始緊張了。

    秦丹逐漸意識到事情不對。

    許撻確實有強迫症，但已經很久沒有發作過，而且不刻意刺激根本不可能犯病。

    如果他對自己產生懷疑，那之前的證言都不能算數，甚至沒有效用。

    她不著痕跡地瞥了白正陽一眼。

    好惡毒的計謀。

    “我不知道......”

    許撻莫名搖了搖頭，整個人神態也沒有剛纔那麼自信，嘴裏不停重複的只有一句話：“我不知道。”

    白正陽得逞似的看著他的反應，而後轉身面向法官：“法官大人，我的詢問已經結束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去，秦丹就站出來了：“異議。法官大人，我認為被告律師是在脅迫證人。”

    “我只是讓他好好回想一下而已，怎麼算得上是脅迫呢？”

    白正陽覺得有趣，“原告律師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完全沒有說服力嗎？”

    “不管如何，當庭脅迫證人更改證詞是違規行為。”

    “你沒辦法拿出其他證據，只抓著我這點不放，原告律師，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秦丹不甘示弱，和他面對面：“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注意法庭秩序。”

    法官適時制止了兩個人吵架的苗頭，而後暫時中止了庭審。

    因為時間臨近中午，大家決定去吃個午飯再繼續。

    但是冤家路窄，秦丹上一秒才和薄肆安夫妻倆打完招呼離開，就在法庭大門口遇到白正陽。

    她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你是故意在這裏等我的對吧？”

    她離了一段距離，白正陽走近一點她就往後退。

    白正陽無可奈何地攤攤手：“你那麼防備我做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別繼續了，反正拖到最後你們也贏不了。”

    秦丹嗤笑地看著他：“你就這點伎倆，老師要是看見了他的得意門生成了這個樣子，估計怎麼都想不到吧？”

    看著對方臉色變得蒼白，秦丹覺得心情舒暢。

    “官司要繼續打，耗不耗得起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

    她說完，也不去看白正陽的反應，轉身走了。

    下午的庭審也沒繼續——是薄肆安主動提出的。

    他公司那邊有事，沒有空，而且暫時沒有別的證據。

    拖拖拉拉地，庭審時間再度延後。

    薄嘉懿得了這個訊息很開心，但是白正陽看起來愁眉不展。

    “你之前不是說他們拖得越久，我們就越有利嗎？怎麼現在反倒你擔心起來了？”

    車裏，薄嘉懿奇怪地看著他，“別長他人威風。”

    “薄女士，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正陽嘆了口氣，說出心裏的疑慮，“他們今天突然提出休庭，狀態反常不說，我總覺得許撻不一定是關鍵證人。”

    或從最開始他們就被對方迷惑了。

    “能有什麼不對勁的，你就是想太多了。”

    薄嘉懿並不覺得薄肆安能對自己產生多大的威脅，反正她只需要薄家的財產。

    薄肆安突然提出休庭的理由也不是因為什麼——中午的時候薄奶奶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必須讓他在下午兩點之前回家一趟。

    他本來就看重薄奶奶，更何況她一般沒事不會突然把人喊回去。

    回薄家老宅的路上，是薄肆安親自開的車。

    他有些心神不定，如果沒有江綿在旁邊提醒，他已經闖了好幾次紅燈了。

    “沒事的老公。”

    趁紅燈時間還長，江綿伸手覆上他的，“就算奶奶知道了這件事，也是我們沒辦法阻攔的。”

    “可是......”

    薄肆安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他憐惜地看著江綿，她眼裏的單純讓他無奈。

    隱瞞奶奶是爲了什麼，他已經忘記了。

    或許這件事最開始就應該讓奶奶知道。

    訊號燈由紅轉綠，薄肆安下定決心。

    無論如何，他有的是辦法應對。

    車子開進薄家老宅的時候，正好下午一點半。

    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得不同尋常。

    江綿乖巧地等薄肆安停好了車，才拉著他的手一起進屋。

    薄奶奶在客廳裡坐著，一言不發。

    “奶奶，我們回來了。”

    江綿抿了抿唇，率先開口，打破沉悶的空氣。

    “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

    薄奶奶看著薄肆安。

    她旁邊的茶几上，擺放著薄嘉懿罪狀的影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