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欒的臉色在看清照片上的女人時僵在原地。

    “她……你……”

    他結巴了半天，終於從零碎的語言系統裡搜刮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不是瘋了嗎？”

    而且江家已經沒多少人了，這個人是怎麼查到的？

    一連串沒有答案的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封欒覺得自己後背冷汗直冒。

    “我知道的途徑就沒必要告訴封醫生了，封醫生只需要給我一個答案。”

    薄嘉德雙手交握，放在桌上，好一副上位者的強硬模樣，“答應，還是不答應。”

    “先生，就算是做生意，也需要探一探底細，不是嗎？”

    封欒絲毫不畏懼，抬眸看向他。

    薄嘉德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提起了其他的事：“我聽說，封醫生在讀博的時候，有一個十分默契的小師妹？”

    封欒剋制住自己的內心，面上淡然：“是有一個。”

    當時在整個小組裏，他負責麻醉，她負責主刀手術，是不可多得的搭檔。

    當時老師還調侃，說有朝一日他們師兄妹沒有分在同一個醫院，那還得重新和新搭檔磨合。

    與之相關聯的，是他還未說出口的情意。

    “看得出來，封醫生對這個小師妹好像還挺上心？”

    薄嘉德慢條斯理地說。

    而封欒激動地站起身：“你要做什麼？別動她！”

    他動作幅度太大，桌上擺放的餐盤都被帶得移了位置。

    聲音驚動了餐廳裡的其他人，他們不悅的目光像釘子一樣，封欒訕訕地坐回去。

    “總之，你要做什麼就衝我來，不要動她。”

    封欒壓低了聲音。

    “有膽識。”

    薄嘉德笑起來，伸手過去，“鄙姓薄，薄嘉德。合作愉快。”

    封欒動了動唇，本來想說自己沒什麼和他好合作的，但是想了想崔聽楓，忍耐下來了：“合作愉快。”

    話音剛落，服務生把菜端上來了？

    因著剛纔的事，封欒覺得這個菜吃得味同嚼蠟。

    “你要我幫你什麼忙？”

    他實在懶得和薄嘉德玩文字遊戲，早一點問，應該就可以早一點有談判的資格。

    薄嘉德不急不緩地分開一個鮑魚，放進嘴裏品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開口：“我暫時還沒想到。”

    這句話徹底把封欒噎住。

    他胡亂扒了幾口飯，臭著臉離開了餐廳。

    另一邊。

    “這個季度的投資報告……還行。”

    薄肆安翻看完投資檔案，難得地誇獎了一句。

    在辦公室裏等候審判的各部門主管聽到這句話後，暗地裏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繼續保持吧。你們可以出去了，讓蔣特助過來一下。”

    門從外面開啟，主管們一個接一個逃似的離開辦公室。

    蔣醒進來，對薄肆安稟報：“薄總，火災的事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接了老化電線，導致電力負荷過大。”

    “而且最開始的目標，也確實是您。”

    蔣醒彙報完，在旁邊安靜地站著，等待薄肆安發話。

    “篤，篤……”

    薄肆安沒有立刻有反應，反而用鋼筆敲著桌面。

    氣氛沉悶得可怕。

    蔣醒突然感覺，這種氛圍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上一次薄肆安這樣子的時候，好像還是因為薄家那些人覺得他是半路偽裝的野種，要把他逐出薄家。

    彼時兩個人都是半大的少年，薄肆安表現出來與衆不同的成熟。

    他喜怒不形於色，就算是氣憤到無以復加，他還會保持著得體地表情。

    突然，鋼筆重重地打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脆響。

    “蔣醒，通知葉灈來辦公室見我。”

    “蔣醒得了命令，轉身出門去了。

    葉灈沒有立馬過來，反而給薄肆安打了個電話。

    “小薄總，您怎麼突然找我了？”

    “葉叔叔，您之前說幫忙的那個專案，好像出了點問題。”

    薄肆安倒在辦公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事關公司機密，葉叔叔，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您務必得來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葉灈答應了。

    四十分鐘後，葉灈進了辦公室。

    薄肆安早就坐在沙發上煮茶了。

    葉灈看他如此放鬆，便放下心來，十分鬆懈地在他對面坐下。

    “葉叔叔，這間辦公室裏，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事情，可以儘管說。”

    薄肆安一邊說，一邊給他斟了滿杯滾燙的茶水。

    “小薄總，我能有什麼事，我這老頭子，頂多也就在家養養花，逗逗鳥，帶一帶孫子。”

    “實不相瞞，葉叔叔，我可能需要你幫忙。”

    薄肆安說著，露出一個拘謹的笑。

    “小薄總，有事儘管說。”

    葉灈眯了眯眼，吊梢三角眼滿是算計。

    薄肆安抿了抿唇，像是在糾結什麼問題。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葉叔叔，我需要一筆資金。”

    葉灈對他的話表示很驚訝：“小薄總，咱們公司看起來，也不像資金鍊會斷掉的樣子。”

    “葉叔叔，我就給您說實話吧。”

    薄肆安苦笑著，繼續說道，“但不是整個公司的資金鍊斷裂，而是這個專案。”

    他故意有所保留，一步一步讓葉灈落入他的圈套。

    葉灈一聽，果然眉頭緊鎖：“那該怎麼辦？”

    “我就想著，能不能先向您借點錢，暫時度過難關。”

    “可以，小薄總，您想要多少？”

    “五百萬。”

    提出這個數字的時候，葉灈臉色明顯變了變。

    薄肆安清楚得很，當初薄嘉德讓他安排那場大火，酬勞就是五百萬。

    “小薄總，這……可以是可以，但我的錢都在我老婆那裏。”

    葉灈擺明了不想借。

    薄肆安微微笑起來：“這個沒事，我已經和嬸嬸透過氣了，她已經答應借我五百萬。”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盡數還回來的。”

    大概是這句話讓他安了心，葉灈終究沒再糾結，答應了。

    送葉灈出去的時候，薄肆安薄暗示蔣醒一眼。

    對方瞭然，適時戴上了監聽裝置，跟在葉灈身後過去了。

    “真的是，獅子大開口。”

    葉灈打著電話，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