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怎麼說的，他要我借他五百萬！”

    葉灈儘量壓低了聲音，但是在空曠的電梯裡，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也和姓薄的一樣是吧？你們真不愧是一家人。什麼叫他要我就給，我那五百萬大風颳來的？”

    葉灈氣得臉紅脖子粗，罵得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不像剛纔那麼低了。

    “區區五百萬而已，他要是求你，你就給他。這不就有把柄在你手上了麼。”

    薄嘉德抖了抖菸灰，“再說了，因小失大，你想想，五百萬換一個薄氏集團，哪個才重要一點？”

    “我明白了。”

    葉灈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三言兩語就被薄嘉德安撫下來。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他還是忍不住想生氣。

    “我的五百萬，這兩個人是真不心疼錢。”

    說著說著，他想到什麼似的開始自言自語，“不過仔細想一想，薄肆安都借到我頭上來了，估計薄氏集團也日暮西山罷了。”

    “不錯，幸好我沒有多衝動，不然功虧一簣了。”

    一直到出了電梯，葉灈都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注意到在角落靜候的蔣醒。

    期間有人想要和他打招呼，但都被悄悄制止了。

    眼看葉灈出了大門，蔣醒才轉身，往樓上走。

    “好，我都聽見了。”

    薄肆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現在就繼續假裝。”

    反正葉灈那麼蠢，肯定會相信的。

    而且他還愛自己腦補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不定還能幫助他。

    市立醫院。

    護士站的護士駁回了兩趟病程記錄，察覺到不對勁，她準備去找一找封欒，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封欒此刻正在辦公室裏，盯著電腦。

    但是護士走過去之後，她才發現封醫生的電腦處於黑屏狀態，而且他整個人也不太對勁。

    “封醫生，這個病程記錄裡面還缺少檢查，您仔細看一看，是不是落在哪裏了。”

    小護士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但是封欒好像完全沒有聽進去。

    這樣就算是個泥人也有脾氣了。

    小護士用力推了一把封欒：“封醫生？”

    “嗯？有什麼事嗎？”

    封欒終於回過神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說了什麼，“我剛纔想事情去了，你再重複一遍吧。”

    “出院需要的病程記錄單上，缺少必要的檢查專案單，還有開藥的處方單。”

    爲了避免耽擱時間，小護士還好心提醒：“您看看電腦裡有沒有記錄，不然晚上五點前就交不出去了。”

    “好，我找一找。”

    封欒晃了晃滑鼠，才發現自己沒有開電腦。

    小護士看不下去了：“封醫生，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要不把你年假時限用了，休息幾天？”

    不然總是不在狀態，也很耽擱工作程序。

    “不用，我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

    封欒裝模作樣地捏了捏眉心，“你先過去吧，一會兒我找齊了那些報告單子就給你列印好送過去。”

    小護士點了點頭，叮囑他一定要記得送過來，轉身回去了。

    看著辦公室裏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封欒輕輕嘆了口氣。

    從中午那會兒和薄嘉德見面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半隻腳踏進泥潭裏了。

    更何況薄嘉德還並沒有直接說要他去做什麼事。

    之前私自給江芯偽造病歷被爆出來的話，他在這個醫院也待不下去了。

    給護士站送過去缺少的診斷單子，回到座位上的封欒異常疲憊。

    他望著遠處的大樓，又站起身，想去病房外活動活動筋骨。

    住院區有很多病人，下午時分太陽悶熱，沒有幾個出來的。

    放消防栓的箱子自帶鏡子，封欒急匆匆路過，又折返回來。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白大褂，胸前彆着工牌。

    這是他從成為醫學生開始就期待的日子，而現在，他需要背叛希波克拉底誓言。

    算了，爲了崔聽楓。

    封欒突然覺得嘲諷，他想把自己的工牌給摘下來——他一點也配不上醫師的稱號。

    正想著，白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

    封欒拿起來一看，是薄嘉德約他去一個小餐廳吃飯。

    這個餐廳封欒有所耳聞，保密性和隔音極高，只要在包廂裡，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隔牆有耳的問題。

    下了班之後，封欒準時赴約。

    薄嘉德再一次把新的照片推過去：“這個女人來市立醫院看病的時候，一定要給她開影響精神的藥物。”

    大概是看到封欒不太想答應，他退而求其次，補充了一句，“能讓她短時間昏睡，失去知覺也可以的。”

    封欒接過照片看了一眼，包廂裡燈光黯淡，他湊近了一些，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這位是……薄氏少夫人江綿？”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這位少夫人和江家的事，鬧得滿城風雨。

    那些同事每天都在八卦，他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

    封欒抬眸：“這件事，估計不太好辦。”

    光是聽薄氏那個小少爺對少夫人的寵愛程度，就能知道她身邊的安保勢力一定很強。

    “你只管去做，她周圍的那些保鏢，我會想辦法讓他們離開。”

    看樣子這一筆生意必須要做了。

    封欒把照片放進懷裏，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如果他不答應，遭殃的會是崔聽楓。

    他們都那麼熱愛醫學，讓崔聽楓斷送未來，等同於要了她的命。

    離開餐廳的時候，封欒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不明白，為什麼薄嘉德會那麼篤定那個少夫人這幾天會來醫院看病。

    夜裏，江綿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連薄肆安回家都沒怎麼注意。

    “吳姨，她今天著涼了嗎？”

    薄肆安皺著眉，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沒有發燒。

    “別是感冒了吧。”

    吳姨皺著眉頭，“今天下午太熱了，少夫人貪涼，多吃了一碗水果粥，還是涼的。”

    “確實可能，吳姨，你幫忙熬一些姜開水，我先帶少夫人上樓去躺一躺。”

    快入秋了，天氣晝夜起伏大，江綿本來體質弱，氣溫一變就容易生病。

    “如果今天再不好，就只能先去市立醫院看看了。”